文卓是来通知路新炀去准备下一场戏的,因为待会又是室外拍摄,所以还顺便给他带来了一盒冰淇淋。
路新炀嘴里快吃完了的桃核,他把手里的最后一个气球扎好,含糊不清地说:“谢谢文老师,你先吃吧,我等会再去跟小汤拿。”
“我还是算了,待会儿含点冰块就好。”文卓笑了笑,摘下手套走到暖气片旁烘烤自己的手。他没路新炀那么精力旺盛,能每天结束拍摄后再去游泳健身,所以实在不敢多吃了。
看到路新炀身边那一堆五颜六色的气球,他调侃道:“每次看到你都是这么热气腾腾的样子,连道具组的活儿都抢着干了,你今晚还有力气绕着酒店跑圈吗?”
“当然了,晚上跑步早上游泳,雷打不动!”路新炀骄傲地捏着手里的桃核,嗷呜一口下去,满足地啃掉了最后一块香甜的果肉,然后一边踢气球一边说,“季容屿,季容屿你看,我把气球都打完了!”
也不知道他在骄傲什么,但文卓就是被他的表情逗乐了,站在暖气片前舒适地伸了个懒腰。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自然看出了路新炀的本性,这人和他以前见到的那些富家公子哥完全不同,所以他心里也明白,让他在卓星盛典上当垫脚石的设计,路新炀本人肯定是不知情的。
去掉这颗小疙瘩后,他也就慢慢欣赏到了路新炀身上的优点,经常将自己的经验技巧传授给他。
不过这份欣赏的前提是保持距离,因为路新炀的脑回路实在是……嗯,太出众了,他招架不来,每次话掉地上了他都难免觉得尴尬。
也就是季容屿在的时候他才会来凑个热闹,因为季容屿不但能跟路新炀玩得有来有回,还能把场子炒得更加好笑。
一个气球飘到文卓脚边,他用脚尖把气球勾起来,抱在手里轻轻按了按:“嗯,质检合格,可以送去道具组了,导演还应该给你评个剧组劳模。”
“不,他不是劳模,是劳改,”坐在桌边埋头签名的季容屿忽然开口,面无表情地指着地上那些开了花的气球皮说,“看到没有?这都是他的杰作。”
只是因为他认错态度良好,勤勤恳恳地把剩下的气球都打了出来,所以才得到了季容屿给的一个桃子作为报酬。
文卓:“……哦,原来如此。”
路新炀干完了活儿,却没得到他的肯定,忍不住嘀咕道:“我都将功补过了,你怎么还抓着不放呢?”
“是我不放过你吗?你自己看看,数数,这一袋气球里少了那么多个,我怎么去跟道具组交代?”季容屿凉丝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我不管,待会你自己找工作人员赔钱去。”
季容屿可要面子了,想起道具组的人当时跟他开玩笑,说他会因为贪玩而偷藏气球什么的,他自认是一个相当靠谱稳重的成年人,可某种程度上,道具组的玩笑话竟也可以说是一语成真。
但那个贪玩的幼稚鬼并不姓季,所以姓季的一点也不想帮姓路的背黑锅。
对于季容屿这样的斤斤计较,路新炀不知怎么就变得情绪敏感起来,一颗钢铁般的小心脏好像也受了点刮蹭伤:“赔钱就赔钱,有什么了不起的,哼……反正我还有很多片酬,又不是赔不起。”
季容屿搁下签字笔双手环胸,幽幽地说着风凉话:“是啊,你的片酬当然多,自己给自己发的,爱发多少都行嘛。”
一直自认为很有底线且从不徇私的路大少爷有点炸毛了,想也不想地把桃核砸到他脚边泄愤:“你怎么污蔑人呢!我是个清清白白的正经男明星!我的脸值多少钱就拿多少的,绝对不哄抬脸价!”
季容屿抬脚把那枚桃核压在鞋底滚了滚,继续挑衅:“上一个吃完桃子乱丢核的被压了五百年,现在通货膨胀得那么厉害,你不被关个五千年说不过去吧。”
路新炀又想拿另一个桃子砸他,被季容屿眼疾手快地抢了回去:“你的你吃了,这个是我的,别以为你劳改结束了就可以侵吞我的员工福利,分你一半了还嫌不够啊?”
“想吃自己买去!”季容屿也学着路新炀吃东西的样子,一大口咬下去,标记这桃子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反正你片酬多得是嘛,想吃多少都买得起。”
他话里话外还是在损路新炀,可路新炀又莫名其妙地高兴起来,书页一翻就是一张灿烂的笑脸:“好吧,那这个就还给你好了,不过下次你有好吃还要记得分我一半啊。”
路新炀自动自觉地凑过去,把自己乱扔的桃核用纸巾包起来扔进垃圾桶,然后趴在季容屿的椅背上说:“你是不是喜欢吃这种软桃?哪里买的告诉我,我也让小汤多买点。”
“都说了是员工福利,不是我买的,你问工作人员去吧。”季容屿奇怪地瞥了他一眼,这人的情绪怎么一阵风一阵雨,一会儿呆一会儿闹的,没理由啊。
旁边的文卓把这一切从头看到尾,好笑地摇了摇头:“小路,你最多还有五分钟可以打扰人家容鱼老师,第六分钟导演就要亲自来抓你了。”
“知道啦!”路新炀头也不回地答应一声,手指悬在季容屿的头发上蠢蠢欲动。
文卓提醒了他一句就推门出去了,一阵冷风扑面而来,牵着零星几点轻飘飘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