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怀谦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打电话给自己老哥的助理求救。
助理沉默片刻,说:“麻烦您把电话给夫人。”
路怀谦二话不说开了免提,把手机递到柳庆枝面前。
话筒里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夫人,路总下午接到了少爷他们剧组导演的电话,他问我们,少爷的吻戏要不要删……”
柳庆枝当场瞪圆了眼睛:“删!给我删得干干净净!他……他个臭小子,非要拍个和男人谈恋爱的戏,我忍忍也就算了,但和男人亲嘴是绝对不行的!通通给我删掉一个不能留!”
“好的,我这就去和他们说。”电话挂断,路怀谦看柳庆枝被转移了注意力,好像已经不哭了,心里狠狠松了口气,悄么声儿地往后退。
刚退了一步,柳庆枝转过身来看着他,嘴巴闭得紧紧的,眼泪依然流个没完。
“呜呜呜,这个臭小子,翅膀硬了长本事了,不仅要和男人亲嘴给全国人民看,还有一大堆女人说要给他当妈,他不要我这个亲妈了呜呜呜呜……”
路怀谦生无可恋地听着她哭,整颗心都是麻麻的。
当年嫂子怀孕的时候,他还没结婚,不仅爱玩,还什么事都不会做,路家的一切都靠哥哥和嫂嫂两人撑着。
嫂嫂心肠好,给同样怀孕的女职工都安排带薪假,自己却带球上场征战四方,到预产期那几天,连路怀诚都放下一切工作,回家寸步不离地陪着妻子,柳庆枝却还在用传真机处理公司事宜。
很能担事儿的总裁夫人好像理所当然地认为,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和她一样是铁打的,所以满不在乎地表示生个孩子算什么,跟商场上的大风大浪比起来,通通都是小意思。
在她看来,商业上的事动不动就要准备一大堆备选方案,还常常意外突发,但生孩子多简单啊,横竖就两条路。
能顺产自然好,不能的话,他们也早就联系了私人医院,请到了随时能上手术台的医生,根本没在怕的。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预产期那几天风平浪静,就这么静了一天两天三天四天……直到足足超过预产期一个多礼拜,柳庆枝的肚子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这下大家都觉得不对劲了,去医院一看赫然发现,这孩子也不知道在肚子里蹦了什么野迪,竟然搞得脐带绕颈四周半,他蹦累了再多喝点水,又导致羊水指数远低于正常标准,有跟没有也没差了。
虽然柳庆枝做好了两手的准备,但没出世的小崽子不仅没给她顺产的机会,连剖腹产能不能成功都是未知数。
淡定得一批的路夫人这下彻底淡定不起来了。
在准备手术的过程中,整个医院都紧张得不得了,隔不了多久就要来测一次胎心,生怕不小心一个疏忽,路小少爷就要自己把自己玩死在肚子里。
脐带绕颈四周半加羊水干涸,估摸是想着憋死勒死总能中一个,只能说小少爷的豪门包袱太重,连作死都要学他亲娘搞出PlanA和B,也不怕玩过头了debuff溢出,提前把下辈子的命也折腾没。
等路怀谦收到消息赶到医院,就看见孩子他爸陪着他妈坐在病床上,向来如铁血战神一般的嫂嫂哭的那叫一个惨:“这孩子以后可怎么得了啊,我的天啊,他这是打娘胎里就不想活了啊呜呜呜呜呜呜……”
路怀谦看着大哥怀里那个满身通红的小侄儿,也被产房里愁云惨淡的情绪感染地泪眼汪汪,从此,整个路家都把这个孩子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生怕一错眼的功夫他就撒手没了。
鉴于这孩子打小就厌世,他们对路新炀的照看也紧张得过了头,一个货真价实的妙龄男婴,连件小鸡小鸭的卖萌装都没穿过,衣服上的纹路不是福字就是寿字,活像哪位前朝古董一夜之间返老还童。
直到他顺利长大,而且顺利得好像有点过头,路家人才慢慢卸下战战兢兢的防备,像对待正常小孩儿那样对他。
柳庆枝的哭声把许妈也招来了,两人抱在一块哭到打嗝,“太太,炀炀马上就会回来的对吧?这家里没他天天骚扰楼上那吊灯,我们打扫卫生都提不起干劲了呜呜呜……”
“许妈放心,他肯定会回来的,他没地方去,那些狐朋狗友我都打过招呼,谁都不敢这时候收留他,他一个人也待不住,迟早要回家。”
柳庆枝深吸口气:“等他回来,我可以给他点时间把那个戏拍完,但是剧本要改,只能在上川拍,拍完就跟我去公司上班,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许妈嗯嗯点头,路怀谦把路新炀留在沙发上的羽绒服和口袋里露出一角的手机拿给嫂子看,本性难改地开了个盘:“嫂子你放心,我赌一百块的,炀炀今晚肯定就回来,他身上没钱也没吃晚饭,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柳庆枝扭头一看,嗷一声又哭上了:“我的傻儿子啊,你走之前怎么连衣服手机都不记得带上,你这让我怎么能放心啊呜呜呜……”
路怀谦沉默地给了自己一巴掌,生无可恋地捂住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