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离客厅最远的地方,季容屿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路新炀就开始卖惨了。
“你不会真要赶我走吧?”他一副可可怜怜的表情,在剧组锻炼出来的演技都发挥季容屿身上了,“今天可是除夕啊,我连手机都没有,10086发的新年快乐都收不到的,你……你肯定不会这么没人性的对不对?”
季容屿十分不爽地瞪着他,最终还是走上了被迫出柜的路:“你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路新炀:“昂?”
“你不是问我之前为什么骗你说我有女朋友吗,”季容屿豁出去了,干脆把历史遗留问题也一并解决,“因为我是同性恋,我喜欢男的,你跟我睡是男男授受不亲。”
他都打算忍辱负重地再退一步,把房间让给路新炀,自己去外边住酒店,却听路新炀说:“同性恋怎么了,我又不歧视你,也不占你便宜,你勉为其难跟我睡一下也不行吗?”
“这是歧视不歧视的问题吗?”季容屿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差点要吼出来了却还得使劲儿压着嗓音。
“这些都可以不是问题,”路新炀厚颜无耻地说,“只要我们睡在一起,同睡一间房就是一家人,我不仅不歧视你还跟你相亲相爱,否则我俩就算谈判破裂了,我这就去告诉你爷爷,说你拉我过来是威胁我欺负我恐吓我凌·辱我……”
在季容屿被气炸了肺之前,倒打一耙的路新炀撂下狠话:“反正我是客人,客人就是老大!你爷爷都说了,大过年要听客人的!”
他故意拉高了嗓门,这句话被客厅的季光惠听见,拍着大腿附议道:“对,小路说得没错,季容屿我看你是翅膀硬了,越长大越没礼貌!大过年敢赶客人了!你敢把小路弄出去我就拿拖鞋把你也揍出门!”
季容屿深呼吸,再深呼吸。
行,客人是吧,老大是吧,拿着鸡毛当令箭是吧。
好好好,君要臣色臣不得不色,反正路新炀长得好看,自己又不吃亏,对,一点也不吃亏……
季容屿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把满肚子的火艰难咽回去,手指点了点路新炀,又点了点自己的房间:“行,你睡,随便睡,睡一天一夜我都不带管你。”
“好嘞!”路新炀目的得逞,直接把他的威胁当成祝贺照单全收,欢天喜地地跑了,“季容屿答应让我睡他房间了,爷爷我今晚不走了,我们一起来看春晚啊!”
“好好好,来看来看,一台我记得是按14来着……是不是这个?好好好,坐下坐下,坐我旁边,想吃什么随便拿啊……”
客厅里的欢乐和季容屿一点关系都没有,季光惠只见新孙笑不见旧孙恼,季容屿揉着太阳穴憋屈地回了房间,从衣柜顶上翻出一套枕头和羽绒被,再随随便便地铺好。
白天给金主改剧本,晚上给金主套被单。
这日子没法过了。
想到路新炀待会要洗澡,他还得再割舍一套睡衣。
季容屿拍着胸口给自己顺了顺气,忍痛翻出了去年买的藏蓝色睡衣,当时他一口气买了好多套,这套至今没拆,正好叫路新炀穿完了直接带走。
以免留在他的衣柜里,让他看见一回气一回。
做好这一切,季容屿又扶着墙慢慢走出来。
然后就听见外面这两人开着电视当伴奏,兴致勃勃地把季容屿的小名、小学被叫家长、小时候做的手工贺卡和小时候喜欢过芭比娃娃的事情通通聊了个遍。
一件裤衩都没给留啊,能说的不能说的,季光惠都说给路新炀都知道了。
路新炀不仅知道了还笑得无比开心。
季容屿绝望地闭上眼。
客厅里,季光惠还在嗑瓜子,路新炀坐没坐相,没一会儿就从沙发上滑了下去,四仰八叉地半躺在地毯上,只有被他蹂·躏得歪歪扭扭的沙发套记录了他存在过的痕迹。
他还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准备削苹果皮,半天过去皮没削掉几块,光顾着听季容屿的笑话了,开心得活像一条御前带刀哈士奇。
最后还是季光惠看他这么拿刀太危险,慈蔼地帮他削了苹果再切成两半,两人一边啃苹果一边继续唠嗑:“我上个月还碰见季容屿他小学班主任了,那老师一看到我就说,你是不是季容屿的爷爷啊?”
“我说是啊,然后老师神神秘秘地问我,季容屿现在怎么样啦,是不是在搞那种保密工作啊,哎哟,他以前帮隔壁班同学下战书,用英文骂人骂得可溜了,还用的是左手,翻遍全班的作业本都对不上笔迹,我们威逼利诱好半天才让那帮小兔崽子把季容屿供出来……”
季光惠描述得绘声绘色,连比带划挤眉弄眼,路新炀一边笑一边捶地板,季容屿面无表情地站在他旁边,牙痒,喉咙痒,连手也开始痒了起来。
他看一看路新炀,又看一看自己的爷爷,最后还是把目光定在了路新炀身上。
柿子要挑软的捏。
今晚不捏捏这条狗崽子他必然是睡不着了。
“路新炀你给我起来,先洗澡去。”季容屿皱眉看着他那四仰八叉的样儿,“有沙发不好好坐,不知道地上脏啊?”
他今天刚回家,也没来得及好好搞一搞卫生,本来是想着晚上散步回来再继续收拾的,但是一个路新炀从天而降,生生把他的计划打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