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忘了,老师说这个不能记的。
季容屿察觉到两人靠得太近了,便不动声色地跟路新炀分开,但路新炀拉住了他的胳膊,追问道:“你不会是打算把我投喂《陷色》的那笔钱再还回来吧?其实那些钱也没多少的……”
确实不算多,他是卯足劲要跟季容屿一辈子在一起的,那他的钱当然就全都是季容屿的钱啦。
上交片酬不就等于是上交工资,他心里不愿意季容屿跟他分得这样清楚的。
“也就你觉得没多少吧,”季容屿没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不把钱当钱。”
“我能跟你比?”路新炀反问,“你是含着金键盘出生的,你比我厉害多了!”
季容屿:“?”
“还有高导,他更厉害啊,他每天举着个喇叭拍戏,赚钱比我多多了,他含着金喇叭出生的,”路新炀掰着手指头挨个数过去,“你看那个灯,应该是黄姐管的,她含着金大灯出生,还有摄像大哥,他百分百是含着金饭桶出生的……”
季容屿:“???等一下,不应该是金摄像机吗?”
“他吃得多,要饭桶才够,我拿汤勺就行,”路新炀保守地说,“我比较文静。”
季容屿:“………………”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帮小孩都一个个蹲着旁边跟小蘑菇似的,他们听到路新炀盘的这条逻辑,立马欢呼雀跃地把自己套进去:“我肯定是含着金锄头出生的!”
“那我还是、我、我含着金大锅!还有金大牛!”
“我我,那我就是金房子,我们家房子是在我出生时候盖起来的。”
“我也金锄头!”
“不行,这个我选了,你选别的吧,你还可以……嗯,比如说,含金桌子。”
“哦,那这个也不错!”
小孩们你一眼我一语,好了,这下大家都是金光闪闪的了。
至少嘴巴是金光闪闪的。
连汤林都跟文卓对视一眼,然后问:“你觉得我出生应该是含什么的?”
全场最后一个正常人用最理性的声音告诉他:“这你应该回去问问你妈妈。”
汤林摇头道:“那我妈肯定就说,我给你一个金巴掌。”
蛋糕吃完了,礼物送出去了,大家纷纷带着身上新镀的金光自回自家,路新炀和文卓则要回片场继续拍戏。
回去之前路新炀试探着问:“你想和我们一起去拍一段吗?就当个群演,在背景里吃吃饭喝喝茶的那种,很简单的。”
季容屿说:“你问我?”
“反正不是问我,”汤林说,“我已经演过几回了。”
路新炀紧张地等着季容屿的反应,季容屿说:“行啊,那一起去吧。”
“真的?”
“嗯。”
“那……演一场?”路新炀伸出一根手指头,同时第二根手指蠢蠢欲动。
“你说几场就几场。”
今天晚上季容屿出乎意料的好说话,仿佛路新炀的生日是一块无法无天的金牌,他说什么季容屿都敢答应。
编剧当真去客串跑龙套了,连高导都觉得意外,等季容屿陪着路新炀拍完一整场夜戏,向来作息规律的他累到是被路新炀背回二楼的。
路新炀本来也困得睁不开眼了,可躺到床上翻了几个身后,他莫名其妙的又精神了。
“借你的笔和本子给我用一下。”路新炀掀开被子下床,打开桌上那盏他一直没用过的台灯,随手翻开一页空白就埋头写了起来。
季容屿迷迷糊糊地从床上撑起上半身,问他:“怎么了?”
“我们快杀青了,”路新炀的声音被暖黄的灯光轻轻罩着,听起来有些低沉,“到时候很多人再想见面就很难了,我怕以后都想不起来这些朋友,所以想记一下。”
“哦。”季容屿重新躺了回去,眼睛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路新炀坐在桌边写了一会儿,他是想到谁就写谁的,今晚第一批想到的都是关系最好最熟的,所以很快就写完了。
他合上本子,把它放回季容屿的背包里,关了灯钻回被窝,在一片漆黑中小声地问:“季容屿,你睡了吗?”
“没有。”季容屿回答。
接着就是很久很久的沉默,路新炀的呼吸一会儿重一会儿轻,但最后他只是说:“早点睡吧,我明天早上没有戏拍,到时候我送你去车站。”
“嗯,好的。”
季容屿以为自己今天晚上不会睡着,但其实他很快睡着了,虽然醒来时不过才凌晨四五点。
他拎上早已收拾好的行李,走到一楼洗脸刷牙,然后不等天色亮起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很巧,昨天是路新炀的生日,恰恰也是他跟剧组签的合同到期的日子,他该回去了,回到他自己的那个世界里。
他离开的动作非常轻巧,但其实路新炀在他坐起床的一瞬间就睁开了眼睛,只是他也安静着,他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没关系,路新炀在心里告诉自己,他不着急,他们之间还有很多很多时间。一切都可以慢慢来,等到春回大地。
无论结果怎样,快乐过就不算输家。
他光脚站在玻璃窗后,看着季容屿的背影无声开口:“季容屿,我们下星期再见。”
“这是我的生日愿望,你的蛋糕已经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