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了目标,立下了志向,便应撇去杂念,专精于业,将全部心神压上道途,一丝不苟。
无论是何种喜欢,对真田来说,只要做出了选择,那就应该为之拼尽全力。
这就是他的道义。
“弦一郎可真认真呢,”
了解幼驯染的为人,幸村知他所想,却忍不住打趣,“不过,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弦一郎总在烦恼自己人缘不好吧。”
严于律己,但也捎带着严于律他。
真田被他说中痛处,怒道:“精市!”
“好啦好啦,”幸村笑道,安抚似的给自家的皇帝顺毛,“不过我倒是很喜欢呢,很喜欢这样的弦一郎。”
“而且,”
神之子收敛笑意,站在高处睥睨被踩在脚下的立海大众生,
“他们也的确太松懈了。”
“你们回来了?”
听到屋外动静,和枝放下手中尚是半成品的烤鱼,走在玄关处迎接两位孩子,此刻,幸村正好脱去身上外套,露出了里面的纯手织毛衣。
真田的母亲脸上流露出一丝欣慰。
“这是赠送给伯母您的,”放下网球袋,幸村小心从书包中摸出一个扁平的黑檀木木盒,递给和枝,“作为毛衣的回礼。”
和枝拆开,却发现里面是一幅油画。
素色和服的女子立在黑色轿车旁,虽然置身于背景城市的霓虹喧嚣声中,却依然纤尘不染,一举一动宛如脱俗。
这个场景,和枝回忆,好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
“幸村君,”她叹息,“你太客气了。”
对赋闲在家的她来说,织毛衣不过是打发漫长空虚时光的消遣,但是对于一个时间表安排满满的小学生来说,绘画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用过晚饭,真田和幸村一起坐灯下埋头作业。
和枝没有打扰他们,只不过中途曾敲了一下卧室的房门,表示自己需要去一趟医院。
“医院?”
“是,”真田头也不抬,紧盯最后一道数学题,“他们说,我可能要有一个小侄子了。”
“恭喜。”
“嗯。”
之后,便再无闲话。
合上课本,幸村结束了一日的功课,他见真田还在苦苦思索,也不打扰,先一步进浴室清洁。
“好像是有一点难。”
鼻尖嗅到一股洗沐后的淡淡清香,真田没有回头,但很快他感到一缕带着潮意的发丝垂落在自己耳畔。
神经瞬间紧绷。
“该说不亏是神奈川二小的题目吗?”幸村笑道,他压低身体,仔细端详题目,“就连弦一郎都被难住了呢。”
心跳顿如擂鼓。
“要不要在这里添一条辅助线?”少年来了兴趣,又往他这边靠了一点,跃跃欲试,“但好像不对呢,让我再看看……如果这里改一下的话……”
真田感到自己浑身战栗,不得不开口打断:
“精市……”
沉迷题目的幸村没有理他。
“精市。”
专注计算的幸村应付一声:“嗯?”
“精市!”
少年闻声侧首,背着台灯昏黄的光晕,他精巧的下颌线上透散出一层朦胧的莹光,衬得肤色透晰,恍如神仙中人。
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娇嫩的红唇轻轻开阖,
“什么事?”
“我还没有洗澡,所以你,你,”纯情少年扭过头,心虚地不敢直视对方,“……你不用贴我贴得这么紧。”
“啊?”
幸村眨眨眼,这才意识到自己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了真田怀里,“对不起。”
“没,没什么。”
“不过就还有几步啦,”他不管不顾,干脆直接抱住身后的幼驯染,笑着撒娇,“没关系的,大不了我跟着你再洗一遍嘛,弦一郎,让我算完。”
“……”
“不说就代表默认哦。”
“……”
真是太松懈了!
感受到隔着睡衣传来的温润气息,真田在心底狠狠把自己制裁了一万遍,真是太松懈了!
但无论他怎么努力,已经崩溃的注意力都无法集中回数学。
算了,
真田头一次体验到想要半途而废是什么心情,吾弗能已矣?
吾能已!
“好啦,”
对身后幼驯染的复杂心绪一无所知,沉思良久,幸村终于大笔一甩,回首笑靥如花,
“弦一郎的作业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