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思量而現。不回互而成。
真田宽舒衣带,结跏趺坐,如往常般,在蒲团上开启一日的禅定。
其现自亲。曾无染污……他在脑海中继续默诵,以求压下心中繁杂,其证无图而工夫。水清澈地兮鱼行似鱼,空阔透天兮鸟飞如鸟。
摄心内澄。凝心入定。
但也在他即将进入某一无喜无忧的境界之际,“所以我还是不懂哩,”幸村含笑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为什么南泉禅师一定要杀猫啊?”
“哼,”爷爷的声音断断续续,但话里话外听得出得意,“你这小孩子当然不懂啦,猫虽无辜,但谁让猫颠倒了寺院平日的秩序纲纪?南泉分明是在牺牲自我,破杀戒以正法……大丈夫行事当如是!但是临济宗的看话禅算不上正途,你小小年纪不要痴迷,想追寻正道的话……”
“哦?那岂不是弦一郎平日……”
“他那算个鬼的默照禅啊!”爷爷怒道,眼睛顺势一瞟,“连个皮毛都没有!弦一郎!”
真田背后一凛。
“挺直腰板,不许分心!”
近右卫门重重斥责一句,转而对着幸村和颜悦色,“哼,最近真是越来越松懈了!……不过算了,总比和枝带的佐助强……哪天有空,爷爷亲自带你去总持寺逛逛。那帮山上秃驴年年吃我们家孝敬,也是时候……”
幸村笑着应和。
一老一小,坐在一起,相谈甚欢。
而真田也再不敢分神,任由一旁嘈杂不断,专注自观。
直到——
“弦一郎,”一双手从身后抱住他,幸村打了个哈欠,软软地倒在他背上,“你爷爷临时有事,先走了哦。”
真田却没有丝毫松懈,依然正身端坐:“精市,你先……”
话音未落,脸颊上一片羽毛拂过。
原本微开的双目骤然大张,真田四下张望,低低喊了一声:“别闹!”
“有什么关系?”幸村无辜眨眼,“难道弦一郎不喜欢啊?”
“喜欢,”真田压低了声音,遵照爷爷定下的日程,正色道,“但虽然喜欢,现在的场合却不合适,我现在在……”
“禅定是为了见本心呢,”
幸村的手指却轻轻一划,直接点上他的胸口,笑问,“那弦一郎现在的本心是什么?”
“……”
屋外的阳光那么猛烈,一墙之隔,少年沉默三秒,忽然伸手,一把将眼前人拽进怀里,
毫不犹豫亲了上去。
立海大的网球场。
结束了一日的训练,幸村捧着水杯坐在球场边,悠悠然地看着某位的副部长训话整顿网球部部员。
“部长!”
倒是小海带先跑来汇报,步伐不稳,累的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在地,“我的一百六十圈已经,已经跑完了!”
“好,”幸村拍手,以兹鼓励,“赤也你累了吧?那就先回家吧。”
一个半的马拉松,也真难为这孩子了。
“嗯。”
又过了一会儿,众人散去,真田才迟迟过来。幸村见对方额头上全是汗,笑着将他的水杯递过去。
“天气渐渐变热了呢。”
“是。”
真田坐在他身边歇了一会儿,纵然明了本心,但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敢离得太近,只能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你最近体检没有大碍?”
幸村摇头:“没有。”
“今日的作业写完了?”
幸村笑道:“是的。”
就这样俗称没话找话地交流了一下一日的近况,最后,小情侣的一方站起来,保持着大概半步之远的距离,低声道:“走吧。”
一起回家吧。
“好。”
幸村也站起身。但还没等他走出两步,“部长,”就听到一个熟悉却陌生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立海大的两位部长双双回首。
居然是毛利学长。
“我找你有点事。”
他这么说。
“我要参加全国大赛,”毛利寿三郎开门见山,“和四天宝寺比上一场。”
白皙的手指颇有节奏地敲打着橡木桌,幸村目光颇为奇异地看向这位,将近要有一年都没见上过一面的学长。
“哦。”
“所以你答应了?”
幸村好气又好笑:“前辈觉得呢?”
“我可以参加集体训练,”学长并不笨,但照旧是那副开朗慵懒的样子。然后,他大概是想了一下立海大素日的作风,很肯定道,
“我也绝不会输!”
敲击声骤停。
关于这一点,幸村倒是相信,毛利寿三郎,一位在关东霸主立海大都能脱颖而出的网球天才。若不是他性格过于随心,怕是内定的上一任部长。
论实力的话,幸村思考了一下,没法判断。
毛利的出手次数实在是太少了,少到连柳都分析不出个所以然。
但倘若前任部长所言为真,那学长的实力恐怕不会逊色于柳和真田,实打实地又一个三巨头。
只是,
“恕我冒昧,”幸村面带笑意,只是不入眼底,“但只是想赛前确认一下,前辈,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想参加这次全国大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