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是冷的。
幸村眼眸低垂,一言不发。
真田上前,一把扣住心上人的手:“你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语气强烈而急促,甚至可以说是咄咄逼人,“莫名其妙的跌倒,无缘无故的失手,甚至……水是冷的!”
水是冷的!
你为什么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隐瞒,你为什么会说感觉手被刺了一下?
到底是被什么刺了?
“幸村!”
见他不回复,真田低声吼道。
相较他的激动,幸村却是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很疲倦,很冷漠:“我不知道。”
“或许,”他嘴角露出了一个极其讥讽的笑容,“只是如医生所言,我太累了。”
真田定定地望着他。
“好,”他说,拽着幸村的手二话不说往外走。
“等一下!”幸村仓促道,“弦一郎,你带我去那里?”
“医院!”
“你!”幸村使劲,竭力想甩开对方,“放手!”门外,队友们欢声笑语尚在继续,这让幸村急道,“你非要现在这样吗?”
真田稍一犹豫。
也就在这个时候,“部长,副部长,”见他们久久未归,担心自己惹祸的桑原小心翼翼推开拉门,“你们没事吧?”
“没有。”幸村笑道,与平日态度丝毫不差,“只是我果然太累了,一不小心打碎了玻璃壶呢。”
“啊,”
切原等人的头却也从一边伸出,异口同声关心,“部长,你手没划伤吧?”
幸村一笑:“没有。”
于是少年们放下心,七嘴八舌地走进来,一起帮忙收拾地上残骸。
“部长,”丸井还热情洋溢地推着幸村去客厅沙发坐下,“既然你自己都说太累了,那就坐在这里好好休息吧。”
幸村笑道:“好。”
而在一片继续的欢乐中,唯独柳细心地将视线投向真田,对方一言不发,冰冷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好!奶酪。”
闪光灯一亮,定时相机完美地记录下了立海大网球部的合宿之旅。
“真高兴啊。”
切原在汽车即将发动前,大声告别,“部长,希望我们明年的今日也能像现在一样。”
“好啊,”幸村笑着向他挥手,“一定会的!”
而在将网球部的最后一位部员送走之后,“弦一郎,”立海大的部长刹那平静,“你打算抓我到什么时候?”
死死地扣紧他的手,真田坚定道:
“我们打车去医院。”
幸村沉默。
“走。”
“伯母马上要来接你。”
“我自会和妈解释。”
“没有推荐信。”
“可以去不要推荐信的医院。”
“那么,”幸村缓缓开口,“弦一郎,我已经去过多少次医院了?十次,二十次,你还记得吗?”
“再去一次!”
“幸村精市!”真田难得一次严厉地喊他全名,“你听我的,你现在肯定不正常,再去一次医院!”
幸村笑了。
“弦一郎,”他说,眼里是掩盖不住地倦怠与沧桑,“来这一趟民宿前,我才去医院做的检查,MRI,心电图,肿瘤标志物……我甚至连脑脊液都抽了,但你要看结果吗?”
真田一愣。
见他这样,“你看,”幸村自嘲,“你已经知道结果了是不是?”
“精市,”
真田颤抖道,松开手摸上他的脸,“精市……”他说不出话来,过甚的情绪如同潮水般在喉咙口翻涌,有些东西仿佛超越了他的认知,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精市……
精市……
为什么,他死死地盯着他,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
为什么这些事情会发生在你身上?
或许察觉到了真田的痛苦,幸村咬了下唇,伸手拂过面前人的眉眼,“没事的,”他说,我预感到的死期是二十五岁,在此之前,
“我一定能活好久呢。”
然而这话显然安慰不了真田,他眼里的惶恐一点都未消散,他的拇指轻轻擦拭幸村的脸庞,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人拥入怀中,
只是,
“弦一郎。”
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真田浑身的血液都给冻僵了,而对面的幸村显然也没好到那里去,瞳孔骤然放大,面上是难得的惊慌。
“你们在干什么呀?”
柔和的女声在背后继续问。
幸村强行镇定心神,一咬牙,一狠心,直接扭头。
果然,在苍白的路灯下,一身素色和服的女子安静地站在那里,娴静地宛如一幅画。
是真田的母亲。
“身体不舒服啊?”
昏黄的灯光有节凑地从脸上扫过,和枝似乎正聚精会神地凝视前方,“也对,幸村君的血钠偏高,最近是很容易疲倦。”
“嗯。”
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或许是为了增加说服力,幸村又补充了几句,并且委婉表示真田只是在担心自己,希望自己能去一趟医院诸如此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