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侍从见主子停下,便也只好停下。
李隆祯看向木门的目光,像淬了冷刃,如果目光可以化成有形,怕是那门早就千疮百孔了。
从前他被迫依附苏苏活下去时,每次她跑来他屋里同他独处,他都极其不耐烦,只想找借口让她出去,可如今,看见她在别的男人屋里,去安慰着别的男人,他的心却酸涩难忍,浑身都不得劲。
他有那么一霎那,只想闯进去将她拉出来,死死地揉进自己的怀里,以抚慰自己那酸得浑身都涩痛的身体。
可他又不想那么做,高傲的自尊告诉他,他是因为她对自己的“深情”,因为她为了帮他,而失去了重要的弹琴的手指,才会追到这个地方来,想要以真诚将她迎回身边。
如果她对他已经没有感情的话,他又何必苦苦纠缠?
但是,这一刻嫉妒的火焰将他浑身都蒸腾得难受,在屋门负伤站了整整两个多时辰后,他最终还是离开了。
李隆祯恼忿,本想就这么离开去南境洽谈商路,可还没安排收拾行装就后悔了,唤来下属道:“去把那几个喂草料给牛吃的人抓来,孤要亲自盘问!”
结果这一盘问,顺藤摸瓜地很快就查到了冯七身上。
冯七被抓来的时候,人都懵了。
“李...李公子!我...我那是在帮你啊,你不是想要回自己未婚妻吗?那个姓萧的,一眼就看出是伍姑娘的姘头了,我知道他很宝贝那骨灰盒,想必是他一直没忘记的旧情人,那伍姑娘也真是的,竟会被一个有旧爱的人所骗,还让他日日夜夜带着那些骨灰,也不嫌晦气!”
“我...我是在帮你和伍姑娘清除障碍啊!”
他自己因为好几次想占陈三娘便宜被萧佑川阻挠而心生怨恨,这才趁着李隆祯这个与他不对付的人在,公然报复。
只是没料想李隆祯竟会帮自己情敌。
“李公子啊,你听我说...那个姓萧的就是在找候补,一面演着自己有多深情,一面又接受伍姑娘对他的好,我们必须要惩戒他一番...”
“黑曜,把他偷东西的手掰断,碾碎,喂牛。”
李隆祯不屑于同这种腌臜小人说太多话,回都懒得回就直接命人开砍,并且捏着眉心觉得烦。
“贵、贵人饶命啊!!那里头的东西还...还在...在我这呢!没喂牛...没喂牛...”冯七这才吓得抖出来。
李隆祯便叫停了人。
第二天,冯七得了命令,亲自将偷走的骨灰送回萧佑川手里,并诚恳承认自己的过错。
萧佑川紧张地立马就打开察看,苏苏站在旁边吁叹一口气,笑着同李隆祯道谢。
“还好有你在,不然我和佑川可能一辈子也安生不了。”
她说话的时候语气是真诚的,但李隆祯只看了她一眼,就沉默地背转过身。
“不信就算了。”
“啊?”
苏苏莫名。
“没什么。”
他话说一半,莫名其妙就走了。
李隆祯生气得捂着伤口就走到了村头,最后终于伤口裂开忍不了才停了下来。
刚刚她表情自然转换的那一瞬间,他分明开出她眸底一闪而过的不信任。
很好...他把犯人带到她面前,她还要怀疑他是幕后的指使人,如今又假惺惺把人带回来让她处置,反正就是,不管他做什么,她都怀疑他不良动机就是了。
李隆祯生气走后,苏苏一个人坐在院子大石头上晒太阳发呆。
萧佑川安放好骨灰,又同陈三娘道歉说明隐瞒她骨灰存放的原因,陈三娘只是叹了口气,就理解了他。
“这没有什么,我其实也想把我男人的骨灰带回家里放着,这样我就能时常感觉到他在身边陪着我,只是...这种事毕竟有许多人不理解,我就没那么做罢了。”
“她是我青梅竹马的妹妹,从前为了帮我,她牺牲了许多,”萧佑川道,“她从前最大的心愿是想到外边去看看,她讨厌独自被困在一个地方,所以...我才会选择把她带在身边,而不是用土将她冰冷地掩埋。”
陈三娘看着萧佑川,又叹息了一口气,但她什么也没说。
萧佑川来到院里,看苏苏坐在大石头上发呆,“怎么了吗?”
苏苏摇摇头,托着腮望天,“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好像演的戏变差了,是骗不到人了吗?”
萧佑川在她旁边蹲下,“这是好事啊,这不是代表你开始重新找回了自己,才会演不下去的吗?”
“是吗?是好事吗?可从前我的明月姐姐有了自己,演不下去戏,就得死了。”
她一脸平静地说着这些对她而言明明悲恸无比的事,“我不怕死,却不甘心去死,多在这世间蹦跶几下,恶心一下别人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