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惊醒,发现已经泪湿了枕头。
看着黑漆漆的房间,她才惊觉自己早已离开了那条红彤彤的街市很久、很久了。
对,她长大了,她已经长大了...
她浑身虚汗,眼睛瞪大,坐起来看着自己空空的手。
“娘...娘亲?”
是...是了,她突然想起来,梦中那个精致的镶白玉银足钏,就是她小时候流落在吃骨河,也就在现在的隆运河旁边时,被一个乞丐硬生抢去的足钏,直到现在,她的脚腕位置都有一道被足钏划过的伤。
“宁...宁宁...”苏苏满头虚汗,闭起眼睛来回想梦中细节。
是了,她记得自己足钏的白玉片上,确实雕琢着一些字的,但是,是什么字呢?
她现在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梦中所见的大宅子,大院子,都十分华丽,还有一座红彤彤满是余晖的古老城楼,那座城楼很高很高很高,需要走远了踮起脚极力往上仰望,才能望见城楼上伫立的一座古怪的石神像。
那神像虎状而九尾,人面而虎爪,左右还各环绕着一条龙,还有一些奇怪的鸟雀。
苏苏在梦里醒来之后,一直坚信有梦中的这些地方,包括紫色秋千环水亭台的大院子,那个拥挤的挂满各式各样红花灯的街市,和那座有奇怪石神像的古老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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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苏苏起来去檐下将玉米和枣子拿出去晾晒的时候,看见萧佑川带着几个书生装扮的人往院里来。
苏苏笑着同他们打招呼,萧佑川看见苏苏也展眉一笑。
站在萧佑川左侧一位湛蓝圆领袍的白净年轻郎君上前一步来,朝她一礼,“这位就是文仲兄所提的苏苏姑娘,是吧?在下是邢部就职的汪新正。”
“见过汪公子。”
汪新正笑:“我们老师看过文仲兄的文章,文仲兄他真的很有见解,而且观点犀利,逻辑也十分缜密,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希望能提拔他来我们邢部,但文仲兄他说不放心姑娘独自留下,希望能带上姑娘一起进京,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不等苏苏开口,汪新正立马又道:“姑娘以前有听过京城的事吗?京城的市集非常热闹,绸缎行里卖着各州县都没有的最时兴的浮光锦,质地薄如蝉翼,光滑润泽,深受京城姑娘们喜爱,可以用来裁剪做裙子,穿上就像走在水面的仙子似的,苏苏姑娘一定很喜欢。”
“还有,京城的那些珠宝行里啊,无论簪子钗子步摇样式都无不精致,胭脂铺里的水粉胭脂是采集百种名贵花卉研制的,一瓶小小的花露需要采集上万朵花的露水制作,这些都是其他地方买不到的。”
“苏苏姑娘若肯一起去京城,以文仲的俸禄,每月都能给你买一支漂亮的簪子。”
苏苏刚想委婉的拒绝,然后又听他提起些京城别的:“而且,京城是天子脚下第一城池,那里有雄伟巍峨的皇城,身为大晋子民一辈子能去皇城看上一眼,真的很值,现在开始动身去的话,到了花灯节就能看见满大街都是花灯,连街道两旁的高楼都挂满花灯的盛景。”
“而且,皇城西南面有一座流传千年的古老城门你见过没有?那南城楼上有一座陆吾的古老神像,那是出自古老卷宗,山海经里的昆仑山神明,人面虎身,有九条尾巴,身旁还环绕着一些神异的精灵。”
听到这里,苏苏愣了一愣。
“人面...虎身?”
“对,你若想看的话,在下有认识巡捕的人,可以让你上城楼上瞧一眼神像。”汪新正见说动了她,连忙道。
“苏姑娘,”萧佑川过来同她道,“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京城,你是阿媛生命最后都在守着的人,我不能让你独自留在这里,殿下那边...我会想个办法,你跟我去了京城,住在我的府里,天子脚下的,他也不敢真的对你怎样,好不好?”
苏苏犹豫了。
“但是...我走了的话,就再也很难回苏州了,月霜姐姐她...而且,而且还有明月楼...不行,还有太多太多,走不了,真的走不了...”
隔天,苏苏就莫名地抓到一只鸽子,细看之下,鸽子的脚上竟然绑着纸条。
拆开纸条一看,发现竟是给她的信,而且还是李璞正给她写的。
信中,李璞正说他已经把明月楼打点好,准备搬迁到京城了,而且他信中的口吻,说得他好像是遵照了苏苏的吩咐去筹办此事的一样,苏苏很是诧异,本想传信回去问清楚,不料绑好纸条再放飞,鸽子却不肯飞。
又过了几日,闵鸦终于找来蓬甲村,联系上了苏苏和萧佑川。
“苏苏姑娘,对不起,我来迟了,殿下他...找到你了是吗?”
“对不起,我发现得太晚,这段时间殿下他...对我也防备了许多,直到我发现,已经...”
“对了,关于月霜姑娘的事,我也是刚刚知晓,月霜姑娘她...被人安排进了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