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发现赵孙氏尸体的婆妇老实说道,“因着没有新人住进来,所以尚未打扫。”
顾清林从刚才起就一直刻意忽略跪在地上的曹县尉,直到此时才淡淡对着曹县尉开口道,“起来吧。”
待出了大牢,顾清林又问道,“你说那赵大还有一名老母亲?”
曹县尉忙道,“是是,赵大老母亲的确尚在,只不过她年纪大了,耳朵有些聋,眼神也不怎么好使了。老人家受不住打击这两日病倒了,被人送到了医馆里,连赵大的尸体都还没有来认领呢。”
顾清林问清楚了在哪家医馆,便与云烁又去了医馆。
及至见了赵大的老母亲,果然如曹县尉说的一般耳聋眼瞎,甚至不知是不是因为打击太大了,精神看起来还有些不是很清楚。
出来医馆,云烁问道,“这个时间,我们打马去一趟义庄还来得及,要去吗?”
顾清林点头,“还是要去看一眼,看有没有什么明显不对的地方。”
于是二人便又马不停蹄去往了城外的义庄。
只可惜云烁虽久经沙场杀敌无数却毕竟不是仵作,查看了赵大妻子的尸身之后也只能确认她死于窒息,而在她的颈部确实只有一条斜向上的勒痕,同现场情况基本一致。从尸体的伤痕上看一时确实无法断定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
回程的时候顾清林感觉大腿内侧有些火辣辣的感觉,这才反应过来是由于骑马所致。于是便同着云烁一起牵马走了一段。云烁见四下无人经过,便大咧咧的拉起了顾清林的手,两人并肩同行。
一天马不停蹄的,直到此时两人才有时间好好的聊一聊。
云烁问道,“你先前是如何判断那两名巡夜的婆妇是在说谎?又是你观察出来的?”
顾清林摇了摇头,“牢里的光线实在太暗,细微的表情都看不出来,我也只是大概看出那二人有些紧张罢了。至于如何断定她们在说谎,是因为赵孙氏盖着的那床被子。”
云烁不解,“被子?”
顾清林点了点头,“不错,那婆妇说那赵孙氏是头朝着墙的方向睡的,若是按其所说,那被角被掀开的地方按常理来说应该是靠近墙面的那一头,可实际从被子被掀开的位置来看,却是在远离墙的另一头。所以我判断她应当是在说谎,稍微一诈便诈了出来。”
说完顾清林又看了看云烁,继续道,“而且,我怀疑这赵孙氏并非自杀,而是被人谋杀的。”
云烁也看向顾清林,“怎么说?”
顾清林道,“不是因为被子。”
云烁有些惊奇,“还是因为被子?”
顾清林道,“没错。你想哪,如果说一个人马上都要死了,哪里还会有心思去整理周围的环境。可我看现场赵孙氏被子盖着的地方,那周围都是干净的,身下的稻草也是整齐的,包括上面盖着的被子两侧和脚底也都折了起来,这样做是为了保暖。试想一个连睡觉都记得要保暖的人,又怎么会突然自杀呢?”
云烁顺着顾清林的思路想了想,觉的的确是这样子,又听顾清林道,“只可惜这一切都只是我的推断,没有办法从尸体上找到有力的证据。”
云烁晃了晃顾清林的手,“已经很厉害了,尸体上找不到证据我们从别的地方找证据就是了。”
顾清林弯眼一笑,“嗯,有你陪我一起嘛。”
云烁笑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倒是真有一点发现或许可以给你参考。”
顾清林忙道,“什么发现?”
云烁也不卖关子,“挣扎的痕迹。”
顾清林没明白,“嗯?”了一声。
云烁便同他解释道,“人在死亡前是非常痛苦的,尤其是窒息的时候一定会发生剧烈的挣扎。可我看牢狱里的情况,吊死赵孙氏的地方挣扎的痕迹并不十分的大,而且我看那赵孙氏的双手手指也并无抓挠过的痕迹,相对也算整洁,所以我怀疑她是在并不十分清醒的情况下被人套上了绳套吊死的。”
这回顾清林听清楚了,“你的意思是有人可有先给她下了药,然后将她杀害?”
云烁点了点头,“的确有这个可能。”
顾清林闻言若有所思,云烁看了看天色道,“先别想那么多了,我相信没有什么事情能难住你的。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城再说吧。”
顾清林回过神来忍不住笑了,“你一定是被爱情蒙蔽了头脑,以至于对我盲目的信任,我哪里就那么厉害了。”
云烁道,“在我心里,你就是这么厉害!”
顾清林闻言忍不住捏了捏云烁的手指,双往他身边凑了凑,小声道,“在我心里,你也是最厉害的!”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因要赶着回城的时间,便又上马催马回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