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程心牵着母亲的手说了一会儿话,才恋恋不舍推上自行车和耿云野离开。
寒风把程心的刘海吹得贴在鬓角,露出蹙着的眉头。
耿云野放慢车速,偏过头目光落在她紧抿的嘴唇上。
“你和妈聊了什么,看起来不太开心。”
“聊了陈莹的事情,还有刘姨。”程心盯着路面上的坑坑洼洼。
耿云野没接话,等着她往下说。
“我问妈,跟刘姨绝交是不是太狠了点。”程心语气带着急切,像是怕被误解:“我不是帮陈莹说话,我是为我妈和刘姨从小到大的友谊感到可惜。我妈说在她心里我最重要,她知道刘姨的为人,但是不能原谅陈莹对我的算计,最保险的做法就是断绝往来。”
耿云野停下车,单脚撑在地上,转过来正对着她:“妈做这决定肯定琢磨很久了,”他顿了顿,声音放柔和:“再者你们两家有亲戚关系,并不是老死不相往来。”
提到陈莹的名字,他的语气多了几分冷意:“小小年纪就喜欢在背后挑拨离间,满嘴谎言、自私自利,教出这种孩子的父母并不无辜。”
程心也停下车,她对陈莹的行为不可能不愤怒,如果不是因为母亲和刘姨的关系,她根本不会让陈莹进家门:“我是心疼我妈,她这辈子围着家庭转,现在连知心朋友也没了,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她开心点。”
耿云野目光柔和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朋友不是生活的全部,妈心里有数。”他重新蹬上自行车,语气带着笃定:“你看啊,只要咱俩不闹别扭、弟弟好好学习、爸带着乡亲们挣到钱,这些都能让妈开心。”
程心望着他挺直的后背,心里堵着的郁闷散了大半。她深吸一口气,跟上他的车速,语气也跟着轻快起来:“嗯,你说得对,妈还有我这个贴心小棉袄呢。”
正月初八过完,大队恢复了以往的热闹,主要是年底分红让大家尝到了甜头。好不容易有了挣钱的工作,走完亲戚都等着开工,闲不下来。
年还没过完,内衣厂的职工就催促着赶紧开工,大娘们天天去大队打听养蚕人员的名单。
耿云野从大队开完会回家,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大队要开设扫盲班,每天晚上集中一小时给年轻人们扫盲,有意愿的人都能去上课,不论年龄性别,由程心担任老师。
程心正在擦桌子,听到消息高兴之余不免担忧:“我去上课能行吗?有点紧张。”
耿云野安慰她:“别怕,跟教小学生一样简单。”
程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耿云野迷迷糊糊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她后背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安心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耿云野带她去了大队部。
耿芳迎上来,领着她去了一间空屋子,正有人往里面搬黑板和桌椅板凳。
“这间屋子以后就是扫盲教室,等新小学修好了,扫盲班就搬去小学。白天学生上课,晚上大人们上课。”她说话时手舞足蹈,脸上全是笑。
程心看着屋里的黑板和桌椅,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她明白这是自己融入集体的好机会,一定要把握住。
不过程心有点好奇:“怎么没看到黄彩和吴凯?”按理说他们学历比她高,这个工作怎么会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