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的错，我一直都是局外人，现在的结果也不该我承担，是你们没有能力保护好他们。”

黎斌不语，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已经脱离他的掌控，好在现在还有转圜的机会。

“十分钟！找个地方待好，别被人发现。”

难怪黎嘉说自己是孤儿，这样的父亲确实没有存在的必要，周璇宁已经完全不想和黎斌说话抬手就想挂电话。

“别挂电话，一直和我说话，我要确认你的安全。”

周璇宁怒火攻心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发泄的时候，她也明白这些东西放在黎斌那里最安全。

“你妈妈我们已经派人暗中保护了，你爸爸...我们也安顿好了，等这件事解决，我们也会保护好你的。”

周璇宁听到黎斌这么说忍不住笑了，她怎么可能相信这个人，“你怕是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你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牺牲又怎么可能在乎我，从我做翁世钰助理那一刻就逃不掉了吧？”

这句话让黎斌对周璇宁刮目相看，她说的没错，从黎嘉把她安排在翁世钰身边时她的结局就注定了，可惜在组织呆了十几年的黎嘉没看懂，反而这个女生在短短几天就看清了。

“你觉得这一切有意义吗？”周璇宁问。

“我没时间想这种问题。”

“那你妻子去世时候，你也是没想过吗？”黎斌没说话了，那段他不愿意回忆的瞬间再次敲开他的脑袋，

恨吗？

恨！

所以只有揭开真相，所有人的牺牲才不算白费，他只能隐忍，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自己。

周璇宁没再听到黎斌的回答，只是听到了电话那边发出了一段刺耳的刹车声。

“有意义！”沉寂很久的电话发出黎斌低沉的声音。

“什么？”

“有意义，总要有人做这件事，为了更多的无辜的生命，黎嘉妈妈死后我就隔断了与黎嘉的关系，即使她小时候和我很亲近，我还是选择冷落她，我做的事情太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在了，我怕她受不了，所以只能断了和她的亲情，恨总是比爱更容易接受，如果我真的死了，她也不会痛苦。但我从没想过，黎嘉会死在我前边，她选择那样的方式死去估计也是承受不了痛苦了吧。”

“你是说，她是自杀？她不是被翁世钰...”

“翁世钰确实很想黎嘉死，但她没有那么蠢。”

确实，周璇宁居然没想到这层，接二连三死的都是名人，对翁世钰是非常不利的。

“那袁斯辰...”

“他也是自杀。”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他们用自己的名望将死亡的利益最大化。

“我到你附近了，过来找我。”

黎斌的声音再次响起，周璇宁回头发现了身后隐没在雨中的车子。

周璇宁一步步走在雨里，她身上衣服都湿透了重重压在她身上。

“这是你要的东西。”周璇宁递出一个文件袋，虽然她湿透了，可文件确实没有一点都没沾到雨水。

“上车，我送你去安全的地方。”黎斌没有接过文件袋，一味对周璇宁发号施令。

周璇宁摇摇头，她将文件袋丢在副驾，消失在雨幕中。

“我从没想过我的人生会是这样，我一直找寻生命的意义，我以为只要好好工作、以为努力向上爬就会得到自由，可越往上，我就越被紧紧束缚，如果这件事真的成功解决，那这人间我也不算白来一遭。”

折腾了一天的周璇宁只觉得精疲力尽，夜深人静眼前的写字楼除了冰冷的灯光什么都没有，周璇宁出门时揣了自己的工作证，她轻松刷开闸机进了电梯并按下了顶层的按钮。翁世钰大概是没想过周璇宁敢回到这里，所以并没有解除她的权限，所以，周璇宁很轻松去到了天台。

以前，周璇宁只在偶尔晚饭的时候来，那时，她总抱着一个盒饭站在护栏里欣赏日落，可现在，她却站在护栏外等待着天边那道曙光的出现。

“黎嘉，我没有爸爸了...G市已经很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了，不知道待会儿有没有日出。”

天渐渐亮了，周璇宁期待的朝阳并没有出现，她低头看着楼下街道上已经开始出现行色匆匆的上班族，这些人低着头赶着既定的路，并没有注意到这栋大楼顶坐着一个人，黎嘉疲惫的闭上眼感受着雨点，雨势已经小了，但她心里的那场雨再也不会停了。

当人生失去所有选项，绝望就会充满整个世界。

“咚...”

一阵闷响瞬间引爆了周围人的尖叫。

“跳楼了，有人跳楼了！”

曾经那个最害怕失重感的人从楼上一跃而下，她再也不害怕了。

早高峰的嘈杂没有因周璇宁的死安静下来，而这场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

可惜，周璇宁看不到了。

周璇宁坠楼的这个清晨，乔书言正等待着财经新闻开播，乔书言没有在直播间看手机的习惯，可那天她鬼使神差打开了手机点进了新闻快讯——“星火传媒董事长前助理从顶楼一跃而下，鲜血染红了星火传媒的遮羞布，星火传媒这次是否还能顺利度过？”报道里有一张打了马赛克的图片，虽然看不清画面，可乔书言还是看出周璇宁软绵绵的身体以不合常理的角度弯折着。

乔书言只觉得呼吸困难，身边的声音也渐渐模糊。

“主持人，还有十秒钟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