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王仲轩的背影彻底看不到,崔莺莺才转身往回走。
进入大殿,她迎面就碰到了正要往外走的红娘。
崔莺莺不想理会,此刻和她多说一句话,都是对自己的折磨,便直接越过红娘朝崔母走去。
红娘赶紧拦住崔莺莺:“姐姐原谅我吧。”
“谁是你姐姐。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还要我多说吗?你还有脸来认我?”说罢,看也不去看她,就要走。
“小姐,小姐你听完解释。”
“还解释什么?往常你说那些话,我还可以容忍你。现在金簪怎么解释?你瞒着我,替张姓匪徒偷我金簪,毁我闺誉。这是一句解释就可以的吗?”
“我没有把你送官,已经是仁慈了。你还要怎样?我这里容不下你。之前给你的东西我也不要了,你我此后再无关系,你自去吧。”
“小姐...”
“不要叫我。还有,要你去你就去。若是再缠着我,那就休怪我将你送官治罪。”
崔莺莺说完,再不看红娘一眼,绕过她走向崔母。
“母亲。”
“将军呢?”
“下山去了。”
“啊?那方才所说的事,可还作数?”
崔莺莺微微点头,“作数的。”
崔母舒了一口气,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全凭将军宽厚仁义,如今真是否极泰来。不仅解了你的危困,还嫁了一位人中龙凤为夫婿。方才的事,想起来真是让人后怕,那样的情形,你就是死了,都要被闲言碎语淹没。。”
崔莺莺皱眉:“母亲这话如何说,又没有真的怎么样?”
“哎,天宝之乱后,人们更加看重女子的着装和行为,绝不准有放浪之举,都怕出现第二个红颜祸水。你长这样,已经是太过了。又被当众撕掉了袖子,纵然不是你的错,也是你的责。人们只会怪你长得好,那时千夫所指,你可有容身之地。所以你说说,先前你的形式,惊不惊险。”
“国家发生祸乱明明是君王不作为,任用奸臣,贪图享乐,现在反怪到贵妃头上,实在没有道理,难道贵妃握着安禄山的兵符吗?”
“嘘,小声些。岂能妄论国事,诽谤先皇。”
崔莺莺气道:“那就说女儿,方才那事又非我愿,母亲何故那样说我?世人又为何要那样议论我,也太不公了。”
“我长这样是天生的,又没碍着他们那一个,我瞧刚出生的小孩,也没有哪一个因为我的长相要死要活。”
“偏偏他们有了一颗后生的邪淫心,看上一眼,脏心烂肺就容不下了。哼,谁是下贱的,一目了然,为什么要男罪女背?”
崔母道:“不是我说你,是其他人会如此说你。不过现在你的终身大事既然已经解决,也便堵住了其他人的嘴。”崔母舒心的再次感叹:“王将军真是一位当之无愧的英雄。”
“将军自然是好的。”崔莺莺肯定道。
她们说着话的时候,大殿就被士兵们清理出来了。
待一位军官登记过所有人的名姓,籍贯,来此地事宜,众人这才可以离开。
崔莺莺便扶着崔母要去休息。
路过红娘时,崔母停下脚步说道:“红娘,你在崔府的十年间,吃穿用度和半个主子一样,也是不曾受过任何的打骂责罚,老身自问没有一点对不起你的地方。倒是不知道我们哪里得罪了你,引得你做出这吃里扒外的背主勾当。日后你也不要再以崔家人自居了,望你好自为之。”说罢,就和崔莺莺一起离开了。
崔母和崔莺莺离开的痛快,红娘伸了伸手,终究没有脸说出恳求原谅的话。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脑中闪过一幕幕以前的事情,从入府到如今,从温馨和睦到众叛亲离,不过短短十几天。
十几天,为了一个小人,她丢了她的家。
泪眼朦胧中,红娘看向了大殿中的佛像,法相庄严,慈悯的看着每一个抬头看祂的人。
这时,住持走过来说道:“夜深了,施主也回去休息吧。”
红娘看着佛像,喃喃道:“大师父,我能在你这里出家吗?”
住持看了红娘一眼,合十道:“阿弥陀佛,你若诚心皈依我佛,我可去信一封,荐你到斜月庵。那里的老庵主慈悲教化,定能解脱你的凡苦。”
红娘合十向住持:“多谢大师父。”
一夜无眠。
第二天,在天刚刚亮起微光的时候,红娘拿着住持的信,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中。
到了太阳高照,小沙弥来到梨花院请崔母和崔莺莺。
“王将军来送聘礼了,就在外院,请夫人和小姐过去呢。”
崔母和崔莺莺听了,就往外院而来。
崔莺莺一出来,看到王仲轩和曾将军还有其他的几位将军等在外院。
她的目光被王仲轩锁定。就见他此刻穿着一身月白色圆领袍,衬托的整个人如雪山,挺拔伟岸,气质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