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好。”许潇听话地坐下。
尘编盯着许潇看,许潇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
“怎……怎么了吗?”
“你和逸云说得一样。”尘编看了半天得出了一个结论。
许潇迷惑:“逸云?”
尘编给她倒了杯热水递给她:“就是谢壹蕴,她笔名是逸云。”
许潇震惊,谢壹蕴居然就是逸云,就是那个在她高中的时候巨有名的言情小说家!
尘编见许潇的反应,惊讶说:“你不知道吗?”
许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谢壹蕴有写小说。”
“她何止是有写啊,写得还不错。”尘编和许潇讲起了那段往事,“那时候,我刚刚高三,写了《闵朝》,她高二,写了《得偿所愿》。
那个时候,圈子里的人给我们两个取了个绰号——‘双高’。哈哈哈哈。
说我们两个一个是写现言的高手,一个是写古言的好手。
我们两个也经常会写信,会交流想法。
我帮她改过《得偿所愿》的结局,她也帮我重新写了个‘赵昭平’。
所以你演‘赵昭平’也是缘分。
但后来……我忙于学业,没有出新书,她也消声觅迹了。
我和她也断了联系。
不过……”
话说到这里,尘烟看了眼许潇,许潇本在认真地听着她说话,突然被她这一眼给吓到了。
尘烟见许潇反应,笑着说:“自从向导找到我,让我来当编剧以来,
我就一直在看之前读者在我博客底下的留言,借着她们的意见把《闵朝》给完善。
突然看到了逸云给我的博客发的消息。”
尘烟话停了下来,戏谑地看着许潇:“你想知道她发了什么吗?”
许潇连连点头。
尘烟见许潇这么认真听自己讲故事,十分开心:“逸云说得真没错,你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逸云她问我,《闵朝》电视剧的编剧是不是我。
确认了是我之后,说了句她安心了。
我问她为什么?
她说她有一个好朋友要去试镜,确认是我之后,她觉得这部剧不会被改得面目全非。
我问她,你的朋友试镜哪个角色?
她说就女主现代的好朋友,打个酱油。
我说,就我们两个的交情,你不准备给你朋友走个后门,争取个戏份多的角色?
她说不用,她说相信你有能力争取到更好的角色。”
许潇听到这话,感动极了,这种被人肯定的感觉,她鲜少有过。
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充盈了眼眶,带着哭腔说:“谢壹蕴真是的~”
尘烟见许潇哭了,也不惊讶:“谢壹蕴说得真对啊,你是一个敏感的人,别人对你好一份,你便会记得一辈子。”
许潇抽了一张卫生纸,给自己擦眼泪:“谢谢你和我说这些。”
尘烟摆摆手:“不客气,我当逸云是自己的妹妹。
她写出的文字都是爱,但是她那个人却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
她的边界感极强,你能成为她口中的好朋友,我希望你能知道她的好,能把她当成好朋友,不要让她失望。”
“嗯。”许潇还带着哭腔。
“你既是逸云的朋友,我也就当是帮她一把。”尘烟认真地看着许潇,“如果你今天入戏没有这么深,如果你出戏速度快,我也是不会打岔的。
向导是一个艺术疯子。
赵昭平最后的结局是悲剧,是带着爱情的悲剧,带着亲情的悲剧赴死。
向导的性子,会为了呈现出最好的状态,会把最后的结局放在你已经成为赵昭平这个人的时候去拍。
因为她想让你变成赵昭平,让你去赴死,因为这样可以呈现出最好的戏。”
尘烟说到这里,语气里满是后悔:“因为我知道向导的性格,所以我担心演赵昭平的人会困在这个角色里出不来,想改这个角色。
但是,向导坚决不同意,因为她喜欢这样偏执的角色,喜欢拍极喜,极悲的角色。
我只是一个小编剧,话语权不大,我拧不过她。
所以你听完之后……还想要演这个角色吗?”
许潇听完这番话,陷入了沉思。
尘烟想到刚刚向导见到许潇入戏那么深,将赵昭平那样一个必死无疑的,带着浓浓悲剧色彩的角色被演得活灵活现的时候,
眼里放出的光,似是饿狼看见了肉一般!
她感到了害怕。
赵昭平在她第一次写的时候只是一个镶边的角色。
后来逸云看到后,将赵昭平改成了现在这样的角色。
而现在这个角色要让她的好朋友来演,万一许潇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她该多自责。
她说的后果并非是夸大。
赵昭平前面的美好是她写的,她与皇帝的爱是她写的。
当她看到逸云给她写的结局,她都哭了好几回。
那样一个将门虎女,那样一个从小捧着的小姐,低三下四去迎合皇帝,以为皇帝爱自己无法自拔。
却见那口口声声说给她摘星星,摘月亮的丈夫,无视刚刚生产完的她的苦苦乞求,依旧下令杀了她忠君爱国的父兄。
刚刚生完孩子的她,就看着父兄死在自己面前。
她本听父兄遗言,振作起来,好好活着。
却听到皇帝要去母留子,独留一个不满一岁的孩子面对太子的狼子野心。
这样一个受了多重打击的角色,那样一个到了最后一心求死的角色,碰上了不顾演员的艺术疯子……
她看着许潇,盼着她能拒绝这个角色。
许潇确实和这个角色适配,她身为编剧与原著作家,是很高兴能有这样一个演员将她笔下的人物演出来。
但是她是人,她是一个有心的人,许潇入戏深,出戏慢,实在不适合。
许潇抬头,和尘烟对视:“谢谢你,但是,对不起,我想演。”
刚刚尘烟在那里害怕,许潇却是有些兴奋,她看过人物小传,她知道赵昭平最后的结局。
赵昭平最后没有生的希望,她何尝不是呢?
她自认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值得眷顾的事情,她本质也是一个极端的人。
她从来都不害怕死亡。
因为比起死亡她更害怕她只能寄人篱下,更害怕言听计从,更害怕她没有自己的想法。
她前半辈子过够了这样的日子,她不想一辈子都那样过。
结婚生子,听丈夫的,听孩子的,听父母的……
与其那样,她倒不如一了百了……
“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辟也”。
……
尘烟听到许潇做出的决定,觉得自己低估了许潇,逸云也低估了她。
她不好再多说,她点头:“嗯,你既然决定了,我便不多说了。”
她笑着站起来,伸手:“很高兴,能和你合作。”
许潇受宠若惊,握手:“谢谢。”
“我相信你会把这个角色演出来的,其实我也想看到自己笔下的角色被人演出来。”尘烟向门口走去,“我等一下有一个工作会议,所以我要回去啦。”
许潇拿起沙发上的包,往门口走去,点头表示理解:“好,我也回去,一起吧。”
尘烟打开门,和许潇一块往电梯走去:“实不相瞒,赵昭平这个角色算是逸云写的,我对那个角色理解深度,其实远不如她。
你和她是好朋友,你如果对那个角色有疑问的话,可以问问她。”
“嗯,好。”许潇乖乖点头。
“我听说你们在弄工作室?”
“对,就是一个小工作室,规模不大。”
尘烟按了下电梯按钮,电梯门开,两人一起进去。
许潇有眼力见地按了楼层。
“我相信你的能力和野心。”尘烟看了眼许潇,“希望许总到时候不要忘记我。”
许潇低头笑:“苟富贵,勿相忘。这句是谢壹蕴的微信签名。”
“哈哈哈哈哈。”尘烟听见这话笑了,“这句话也是她每次给我写信的时候,结尾必留的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