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回到西炎,第一时间,就窝回了小月顶,向外爷请罪。已经在表面上淡出政治圈的老西炎王,如今的太尊,只是笑而不语地坐在茶案前,看着他坐在他对面的这个外孙女。只见她一袭紫瑾色衣衫,配着一条白色的珍珠项链,倒是比平日穿得更寡淡了一点,那头上的发簪子也不再是从前那支传闻中防风邶送她的,而是换成了一支新的鸢尾步摇。
聪明如太尊,自然知道自己这外孙女的脾性,小夭平日里不甚喜爱珠宝,会戴在身上的,统共就那么几件,他都能数得过来,如今她不再戴着防风邶的礼物,可能也是说明她的心里也是真的放下了此人。确实是件好事,防风邶家的门楣也的确配不上小夭,若是青丘涂山家的那只狐狸,倒也尚可。想到此处,太尊倒也不和小夭提起防风邶,甚至是丰隆,只是问小夭,“小夭,听说你在青丘小住了一年多。但是这次怎么就一个人回来了呢?”
小夭,知是外爷在揶揄她,但她的聊性大起,于是就和外爷说起,自己在青丘如何设计防风意映以及涂山篌的事情,如何搅得涂山府鸡飞狗跳,逼得真凶不得不殊死挣扎,然后在各大长老的鉴证下把凶手以及其党羽一网打尽的经过,然后因为哥哥来信要请她回西炎观礼,独留涂山璟一个人在青丘收拾残局~说到兴起时,各种浮夸的表情和夸大的自己战功的事情,逗得外爷都忍不住捻须大笑。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此时,一个穿着玄色衣袍,头戴金冠的帝王,踏着夕阳的暖晖,来到了小月顶,那个有着好些药田和茅草屋子的隐世别苑。
“哥哥~”小夭乖顺地叫了一声,又连忙非常有眼色地倒了一杯茶递给玱玹,“哥哥,请喝茶。”
玱玹接过茶,喝了一口,故意拖长着声音,假装生气地和小夭说,“你那闯祸的本事真是一鸣惊人~但你的哥哥是西炎王,哥哥都帮你摆平了。可是呢,你回来之后,居然没有先来看我。你居然窝在了外爷这里躲清闲,还要等着我先来找你。”
小夭闻言,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遭,记得拉着外爷的手臂,噘着嘴,摇了摇。
但见太尊轻抿了一口茶,先看了看玱玹再看了看小夭,只是笑了笑,露出了长辈看儿孙们打闹时才有的表情说,“哎呀,你们年轻一辈的小矛盾,自己解决啦。还来找我这个老人家做什么。我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于是,小夭朝着太尊的身后,又瑟缩了一下,试图用无辜的表情说,“哥哥,对不起。我知道自己错了。但是我怕你会生气,所以就现在外爷这里,等着你来罚我。”
看到小夭服软道歉,玱玹那半真半假的气也就笑得差不多了,但是其实他生气的也不是小夭逃婚,他甚至觉得小夭逃婚逃得好。并且他也不是生气小夭一回家不来找自己,毕竟他公务繁忙,也没有那么多时间陪着她聊天,她刚回家,肯定有一肚子的话,想找人说,外爷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但是,让玱玹无法忍受的是,防风邶在丰隆的婚礼上把小夭抢走,可如今防风邶死了,小夭没有多难过,反倒是又和涂山璟跑回了青丘,不仅帮他把家里的腌臜事清理了个干净,还在他家里一住就是一年多,并且还亲自照顾中毒受伤的涂山璟,真是气死个人,怎么不见小夭对他这么上心呢?
于是,玱玹胸口的这股翻腾的酸气让他无法好好在小月顶,平静地对着小夭那张天真无邪的笑容。在用过晚膳之后,他一个人,踏入了凤凰林,也没有什么目的,只是一人走走停停,时而走到凤凰木下的秋千下,却不坐在秋千上,而是扶着秋千的吊绳发呆,仿佛是在推给一个记忆中的人推秋千,他脸上时而露出追思,时而露出微笑,时而又露出一分惆怅……
身边陪侍的内官已经明了,恐怕在接下来的很长的日子里,玱玹这位少年帝王恐怕又要让后宫内的众多嫔妃们伤心了。这倒都是些不打紧的小事,唯一让内官头疼的却是那位还没有嫁入紫金宫的未来女主人,听闻昔日,这位主可是日日追着陛下,生怕陛下看不见她,可等陛下落难时,又狠下不愿以中原氏氏族最大的诚意去帮助陛下,那可是进入陛下内心唯一的机会啊。可现在倒好,天下大势已定,陛下登基也有一段时日了,这位辰荣氏的贵女,又愿意嫁给陛下了,那陛下心里那能有个好嘛。唉,真是人看不懂啊,到底是格局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