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门,信步向里走去。
斯科特没想到他这么胆大,连忙举枪跌跌撞撞跟上。
墙边的电灯开关是坏的,白照鸿打开从车上带下来的手电筒,从一楼开始粗略地探索。
他没有闻到血腥味,也没有发现什么怪事。房主人应该是一对夫妇,脏衣篓里还放着两个人换下的衣服,床铺也像早上起来后没有铺过。
但是,这栋房子太干净了。
正常人都会掉头发,即使清洗及时,边角里的头发也很难完全清理,尤其是床上。而这栋房子里没有一点毛发存在,除非两位房主都是秃子,不然这不可能发生。
还有一件让白照鸿隐隐觉得奇怪的事是,楼上楼下两个洗手间里都没有镜子。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们真的患有什么疾病,不愿意照镜子吧。他没有过多揣测。
转了一圈之后,斯科特也放松了警惕,没再一直举着手枪——毕竟那样他也很累。他说:“老天保佑,希望这真是一场恶作剧。”
“先别急着高兴,地下室还没去呢。”白照鸿扫他一眼。
斯科特闻言又一次恐惧地抬起手枪:“我没看见地下室的门,这里没有地下室!”
“怎么没有。”白照鸿脚后跟磕了磕地板,那里传来一种空心的响动:“下面是空的。”
他带着斯科特沿墙挨个搜寻过去,最后在楼梯下面找到一扇与周围融为一体的木门,推开之后,里面是一条通往地下的楼梯。
熟悉的味道从楼梯涌上来,但这次比上次更浓重,更恶心,还有一种烤焦融化的味道。
白照鸿连犹豫都没有,直接走了下去。
斯科特落在后面,嘴里不停念着保佑,半天不敢迈步。
突然间,他感到胸口震了一下。摸出来一看,是不知道什么人在给他打电话。已经快要夜里十一点了,无论是谁都不可能这时候给他打电话。他哆嗦着按断了,见白照鸿的手电筒光越来越远,还是硬着头皮走向地下室。
白照鸿感觉自己突然一阵头晕。
越靠近地下室,空气就越发稀薄,也许是什么瘴气或灰尘弥漫在空中,手电筒的光穿不透,只能照亮很近的一小片。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在墙壁上寻找着,试图找到灯的开关。
咔哒一声,地下室竟然真的一下亮堂起来。
于是,恐怖的景象也一览无余地向他展现。
房间中心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法阵,周围堆满了还没用尽的香料和蜡烛。仪式中央倒着一具女尸,呈现出可怖的、不可思议的死相。她就像被什么东西生生抽干了,只留下一个枯朽的躯壳。血液沿着地上的线流满房间。
然而,最不详的不是房间角落黑暗里蠕动着的影子。在那法阵之上,还漂浮着一行又一行鲜血写成的不知名文字。一个人——也许是人,因为她全身漆黑,甚至长满了裂口和眼睛,不能确认到底是不是人——站在尸体旁边,仪式的最中央,用头发之下的视线直勾勾注视着闯入这里的陌生人。蜡烛在她身边扭曲地跳跃着。
斯科特这时才走下来,见到这一幕立刻吐了。
白照鸿生怕他吐在自己身上,顾不得那黑影,赶紧往旁边闪。但很快他发现斯科特的状态不太对劲。
斯科特跪在地上不停呕吐,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一样。好不容易吐完了,他一抬头,两只眼睛的眼白部分被更浓更满的红血丝覆盖了,几乎比白照鸿的瞳色还要红,他全身抖个不停,趴在地上手脚并用地想往外跑,却四肢都不听使唤。
挣扎中,他兜里的手机又响了。
在这一刻,他的身上发生了某种转变。
他不再逃跑或挣扎,而是平静下来,接起电话,用温柔得像一个爱人的声音道:“噢,你好……”
“你好……”
白照鸿发现不止他一个人在说话,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回应着,逐渐让问候演变成二重唱。
他立刻转头,直视着仪式中心那个黑影,但它满身的裂口都在张合,判断不出是不是它在回应。
斯科特一边说,一边从地上爬起来,越过白照鸿往前走。
等等,这不行。
无论这是一个什么仪式,唯一明显的是它还没完成,也许是力量不够或者祭品不够,斯科特要是冲过去让仪式完成了,那乐子可就真的大了。
电光火石之间,白照鸿一把将斯科特扯回来,一个手刀劈在他脖子上。但诡异的是,本该让人昏迷几天的这一下竟然没有任何作用,斯科特直直地睁着眼睛,握着电话,看着那个黑影。
“我*。”白照鸿爆了一句粗口,下手更重了几分。
上斯科特身的鬼还是没抵抗过老头那人类身体的本能,被带着倒在地上,微弱地挣扎着。
“我的爱人!”一个尖锐的男声响起来,“你为什么要阻挡我和我的爱人团聚!你这个该死的清洁工!”
不知道这是又从哪蹦出来一个。
白照鸿给斯科特补了一脚,转头看去。这是个一身黑袍的男人,但很显然也不太像人了。他的一部分身体变得透明,接缝处有和女人一样的焦黑,手中还拿着一本书。
那么仪式中央那个女人应该就是他的爱人了。
又是感情纠纷……他昨天就处理的是情杀,今天是忠贞不渝的人鬼情未了,小小一个镇子竟如此卧虎藏龙,培养了这么多情种。
随着男人尖叫,法阵中黑影满身的裂口也大幅度一张一合起来,紧接着以无法看清的速度向他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