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陆行看着埋头扒饭的江竹野,一脸勉强的劝说道。
江竹野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咬了一大口馒头:“你当我是你这臭酒鬼啊,我可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供应部队联系好了吗?我要先混进青云宗确认一些事情。”
暴雨过后的天空格外的晴朗,阮陆行被她的话呛得咳嗽了半天,一脸嫌弃地把姜竹野赶出了门。
麻溜滚出房门的江竹野依靠在墙边,幻化出尖锐的指甲扣入手臂,让它淌下一行暗红的液体,才勉强止住了自己双手的颤抖。
“他不会死的,一定还有办法。”
江竹野在心里默念道——她几乎要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了,那些东西在她的眼里扭曲成了重重叠叠线条,看起来脆弱而易碎,似乎可以轻易地被自己摧毁。
当夜,江竹野尽情感受了一番进化后的血脉带来的龙腾虎跃之感,一夜奔袭万里,直达青云宗山脚。
她感觉自己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不算一个人了,又觉得不当人的感觉倒出奇的松快。
江竹野带上身边大娘给她准备的斗笠,又换了一身粗布麻袋,混在带着汗巾的农民堆里低头推着手推车。
往日里直接乘着鹤鸢直接达到青云宗的大门,她从来没有觉得宗门外的山脉如此高过。
江竹野一边分心控制着力气,避免用得太大,一边看了看还只是一个小黑点儿的大门,叹了一口气,心想:“民间用的手推车也应该改良改良。”
“嘟嘟嘟——”
悠长苍凉的号角声响了起来,江竹野一抬头,看到了高大的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弓弩和士兵。
“怎么回事?”她小声问道。
“过城关,妹子你不用担心,这边查的不严的,这都是防牲畜的东西。”陈大娘转过头来一脸安抚道。
她拍了拍江竹野的手臂,一脸慈祥:“青云宗里也就那样,想听课就直接去学堂前排坐好,那些食堂里的吃食也不错,真是个好学的孩子,要是我家大郎也这么好学........”
江竹野:“.......”
不知道阮陆行又给了她怎样的新身份。
这些人都是常年在山路上运货的脚夫,精力都出奇的旺盛,一行人马不停蹄地向山顶赶去。
路过一层又一层的检查,江竹野逐渐觉得不对劲起来。
这些城关确实对人把控的不严,草草看一眼身份文牒就放走了,但是对大家拉的货物检查地十分认真,几乎全部都一样样的掀开查看。
他们在找什么东西?在提防着什么?
江竹野在青云宗研习的三年其实很少下山,前往丹森也是直接驾驭着法器飞行,如今才注意到山路的防守已经增加到了如此匪夷所思的程度。
不长的一段山路里,她们已经接受了三次盘查,并且前来检查的士兵们,个个穿盔戴甲,言语间十分的戒备。
江竹野的头越发低了下去,她脸上涂了黑粉画了个风吹雨打的劳作妆,看起来畏畏缩缩。
但有些人的气度是掩盖不住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周身的人群会下意识离她远一些,甚至不大敢看江竹野的眼睛,除了这位自来熟的陈大娘。
她一路上拉着江竹野絮絮叨叨,几乎把这附近的情况透了个遍,越看江竹野这结实的身板越顺眼——她其实已经做好拿小车把江竹野拖上去的准备了,谁知道这小姑娘看起来一点都不累。
“咱们快到了,你要不要喝口水,等下卸货可还要花不少力气——”
江竹野突然后背一僵。
空气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自己。
她压制住自己下意识侵袭而去的气息,没有忽然抬头,只是用余光小心翼翼地扫视了一眼周围。
这不像是看猎物的眼神,更像是某种生物在巡视属于自己的领地,眼神从她们身上逡巡而过,只要她不露出异常,应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只是,是谁在监视着这片土地?
青云宗居然直接派了一个高阶探测型弟子前来坐镇吗?
可是就青云宗这教书育大佬云集的地方,需要像军队一样戒严吗?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看来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的,不止她一个人。
江竹野压了压帽檐,迈步走进了高高的城门,她仰头观察四周土砖垒起来的墙壁和远处正在操练的小队们,觉得气氛压抑无比。
咻——
长枪的破空声远远地传进了江竹野的耳膜,如毒蛇吐信般外露出分明的敌意,江竹野没动,以为这会是某种例行的考验,谁知那长枪越来越近,已经有脚夫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没人去停下它,那长枪直直地冲着江竹野,身边的陈大娘面门而去!
陈大娘正低头擦汗,猛然感受到一阵风声,她一抬头,瞳孔骤缩——
千钧一发之际,江竹野闪身上前,徒手捏住了那枪尖。
“找到你了,师姐。”
阴恻恻的声音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