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是很给面子的站住了,看了柳小姐一眼,说:“回头再聊。”
柳小姐笑嘻嘻挥了挥手,说了声“好”,就跳着走了。
陈唐九立刻把门合上,怒气冲冲质问三火:“聊什么聊!你想跟她聊什么?”
三火都不正眼看他:“睡你的觉。”
陈唐九一下子就头晕头疼想吐,眼前全是星星,八成是气的。
三火就在屋里待着,起初陈唐九还睡不着,被他盯得浑身别扭,后来又烧起来,这才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药起了作用,陈唐九睡出一身的汗,一个时辰过去,人醒了,烧也退了。
天刚擦黑,柳老爷子派人来看,说是晚饭准备好了,要是身体无恙,请去前厅吃饭,陈唐九肚子正饿着,就带上秤砣和三火去了前厅。
家宴,席上就柳老爷子夫妻和独生女柳小姐,从他们一进门,柳老夫人就乐得合不上嘴。
她悄悄对柳老爷子说:“这两位少爷都是一表人才啊!”
三火耳力好,听的明白,稍稍扬了扬眉。
陈唐九却挺开心,都好久没吃到盛宴了,这一路即便是住店,也是几个小菜打发掉,没得吃。
可惜他还病着,只能以茶代酒,跟柳老爷子推杯换盏,席间氛围倒是轻松。
柳老爷子热情依旧,柳老夫人跟女儿越挨越近,时不时交头接耳,母女俩的目光都要黏在陈唐九和三火身上了。
陈唐九慢慢看出不对了,不是他多疑,而是柳老夫人也太明显了点儿,完全就是丈母娘看女婿的目光,他联想到临出发前柳爷极力推荐的嘴脸,他心里一阵敲鼓。
不能吧?好端端的姑娘,长得也不糙,怎么全家里外都是一副愁嫁的架势?
他感觉自己是被柳爷下套了,竟然开始庆幸柳小姐看上的是三火而不是自己。
好像,看上三火也不太好吧?
那他俩要是好上了,自己怎么办呢?柳老爷子上看去可比自己有实力多了,三火还用自己这个外人做什么?
同门情谊淡了倒是次要,但要是拿不到三火承诺的乌沉丝,那自己这阵子不是白替他忙活了?
越想,心里就越发毛。
在往常,他绝想象不出三火能看得上哪个女孩子,但今天的三火很奇怪,居然主动跟柳小姐介绍自己,又主动提出稍后要单独聊聊,这……
他立刻做出决定,端起茶杯:“柳大伯,今天就叨扰了,我下午睡了一会儿,好了很多,还要赶路,明天一早就告辞了。”
柳老爷子很惊讶,跟女儿交换了眼色,问:“这就要走?多住些日子啊,泰山不是还没登呢?”
“我们这趟要去蓬莱,担心去晚了耽搁正事,这山,下次来再登也一样!”
“哦,还是正事要紧。”柳老爷子端起酒杯,不无遗憾地跟他碰了碰,“那下次一定再来啊!”
陈唐九颔首:“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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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的夜,陈唐九走在空无一人的路上,天和地都被浓厚的雾气包裹着,就只能看到脚下的路。
他麻木地顺着路走,风寒未愈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想要呼喊,但声音好像被蒙在被子里,含混着震颤几下,就消失了。
心里生出无限恐惧,摇摇晃晃地一直往前走,终于看到前方出现三团红光,等走近了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路的尽头,面前是一栋三层木楼,三团光正是挂在木楼前的三个大红灯笼。
有点眼熟。
迷迷瞪瞪间,他想起来了,这是鬼楼,但之前碰见的时候,满墙都是白布,没注意到有灯笼。
从风格上看,跟昱玄客栈一样的三盏灯,可能是神降门的规矩吧?
鬼楼,自己怎么又回来了?不是在柳家睡觉吗?自己还有梦游的毛病?
他茫然地在鬼楼门前站了一会儿,又被一阵凉风吹得哆嗦了一下,低头一看,自己还穿着睡觉时的单薄内衣。
春寒料峭的,可不是冷嘛!
反正跟寒星鸠认识,他决定先进去借件衣服穿。
鬼楼的门里跟那天中午一样,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三盏火红的灯笼光根本照不进去半点。
他心惊胆战地跨过门槛,面前骤然一亮,青山绿树红戏台,回头一看,居然看到自己刚走进了座大城。
双膝跪在尘埃地,
愿同心来合拜盟。
要学桃园三结义,
莫学庞涓与孙膑。
看酒!
听这唱词,是《摩天岭》,讲薛仁贵的,陈唐九爱听。
戏台紧贴城墙搭建,台下围满观众,都留着辫子头。
奇了怪了,都这年头了,济南这边还有没开化的清代遗民?
陈唐九挤过人群,也不知该往哪走,突然台上大喝一声“呔,着箭”,脑后“咻”的一声,一支箭擦着他的汗毛射进旁边的柱子,箭尾还在“嗡嗡”震动。
陈唐九差点蹦起来,刚要破口大骂,一回头,却看到台上的几个人不动了,射箭那名小生额角挂着的汗珠正缓缓往下滑,刚才闹腾的锣鼓点也停了。
可台下的人依旧对着台上评头论足,不时爆发出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