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谢野晶子伏在冰面上,用咒力破开冰层。当她感受到冰面下冰凉的水时,发出一声喟叹。
游鱼每一次尾巴扇动时发出的水波声,每一声都敲打在她的心上。
她一动不动地趴在冰面上,任由游鱼从她手心中游过。
她在想,这份始于同病相怜的情谊,究竟是从何时开始悄然变质的呢?
她在想,太阳升起之后,自己又有几层把握保护好硝子?
她最后想到,要快点回去了,不然硝子要等的着急了。
与谢野晶子干脆利落地起身,抱了一块最干净,最纯洁的冰;带了两条最新鲜,最饱满的白鲑回到木屋。
木屋在远处亮着光,指引着与谢野晶子前进的方向。
等她推开木门的时候,家入硝子已经重新坐在了炉火边。
她单手撑着脑袋,面露倦容,强撑着眼皮让自己没有睡着。
温暖平和的光晕下,一切都是那么的如梦似幻,像是刚刚争吵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看见与谢野晶子走进来,眼睛一亮。
“你回来了。”
与谢野晶子将湿漉漉的冰块放进铁桶,将两条鱼放在冰块上面。
“我回来了。”
她们的对话像寻常的人家一样,完全没有逃命的紧迫感。
与谢野晶子又用妖刀砍出两条细长的木签,木签穿过白鲑,整整齐齐放在炉火上。
家入硝子看着与谢野晶子动作,笑得温柔又甜蜜。
火焰吞吐着发出低沉的"呼呼"声,燃烧的木柴不时爆出细微的"噼啪"脆响。架在炉火上的白鲑渐渐染上诱人的金黄,鱼皮在火舌的轻抚下微微卷曲,渗出晶莹的油脂。
与谢野晶子凝视着家入硝子,一寸一寸地看着,像是要把前面缺失的时光补回来。许久,她终于开口:“硝子,你明白这其中的危险吗?”
家入硝子说:“我当然明白。”
“你知道失败的结局吗?”
“我当然明白。”
“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吗?”这句话与谢野晶子问的又轻又慢。
“我当然明白。”这句话家入硝子答的又快又重。
两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与谢野晶子瞟了一眼鱼,发现有些糊了,连忙摘下其中一只,削掉上面烤糊的部分,递给家入硝子。
与谢野晶子想了想,决定还是用加茂宪伦来称呼那个咒灵:“暗中窥伺的人,其实是一个活了上千年的咒灵。我只知道它在百年前的名字,加茂宪伦。咒灵的思维与人类有异,所以我不确定它为了达成目的,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我害怕它再对我珍惜的人下手,才会远离你。”
“再?”家入硝子惊讶地问。
“我的妈妈现在永远睡着了。”与谢野晶子苦涩道。到目前为止,她还是不愿直面中村葵的死亡。
家入硝子倒抽一口冷气。她握住与谢野晶子的手,担忧道:“还有醒来的可能性吗?”她想晶子可能不愿对妈妈使用术式。
“没有了。”与谢野晶子摇头,“夏油君的叛逃也是它的计划之一,我们目前能确定的只有它对夏油君的身体感兴趣。”
家入硝子问:“其他的还有吗?”
与谢野晶子皱眉想了一会儿,说:“它有最少两个特级咒灵的同伙。除此之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其实还有,但是她并不想将所有的信息告诉晶子。在她心里还是抱着这样一种想法——知道的越少越好。因为她确定,经此俄罗斯一行,加茂宪伦不会再对硝子动手。
同一件事做两次,那不就是等同于自投罗网吗?
“特级咒灵吗?”家入硝子耸耸肩,轻松道:“对你们来说,肯定没问题。”
与谢野晶子点头,肯定道:“是的,它一定会失败。”
“不过它为什么会对夏油的身体感兴趣?”
“因为夏油君的术式是它的克星。”
“也对,毕竟它是咒灵。”
窗户的颜色开始泛白,长夜将明。
与谢野晶子突然开口:“硝子,睡一会儿吧,等天亮了我们就可以走了。”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家入硝子在她的注视下,慢慢闭上眼。
与谢野晶子解开外衫,铺在窄床上,将家入硝子抱上床。
她坐在窄床床尾,看着硝子恬静的睡颜,心如擂鼓。
漫漫长夜中她不时挑动柴火,让火烧得更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