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门开了,一名侍者将女孩带了进去。
伊万看见这个女孩的时候,眯起了眼,笑了。
“安娜,认识这个吗?”星形吊坠从伊万手中垂下,正正好好落在安娜眼前。
“认识,”安娜哆哆嗦嗦问道,“大人,您是从哪里得到的它?”
“当然是从拥有他的人那里得到的。”
“他……他还活着吗?”安娜两只眼睛直直盯着在空中晃荡的吊坠。
“可能死了吧,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是别人托我转交给你的。”伊万耸耸肩,将吊坠扔到安娜手中。掉了颜色的吊坠轻飘飘落在安娜交握的手中——和外面的雪片一样轻。
安娜握紧吊坠,还带着一丝残存的希冀问伊万:“他有给我带什么话吗?”
得不到回答,她又不死心地问了一遍:“他有给我带什么遗言吗?”
热泪从她的眼眶中倾泻而出,她已经接受了爱人的离世。面对贵族,她本应该谦卑地道谢离去,说不定还能领点奖赏。可骤然失去挚爱,让她的理智变得岌岌可危。她顾不得什么尊卑礼仪,只是一遍遍乞求道:“他有给我留下什么遗言吗?”她想要有人能给她一个放过自己的借口。
“有,”家入硝子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她走到安娜身边,温柔治好她手上的冻疮,柔声道:“他说春天会如约而至。”
伊万瞧了家入硝子一眼,知趣地离开这间房间。
闻言,安娜破涕而笑。她忽然把吊坠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擦干脸上的泪痕,说:“我明白了,我会等他等到春天。”
“为什么?”家入硝子问。
“春天是一年的开始,他在告诉我,我应该向他告别。”安娜笑着,脸上有着一种奇异的光泽,“我总不能在一颗歪脖子上吊死吧。”
“那个吊坠,你不留个纪念吗?”
“不了,何必看了徒增伤心呢?谢谢你,治好了我的冻疮。”
“不用谢。”
安娜瞧都没瞧地上的吊坠一眼,一步深一步浅地也离开了这间房间。
家入硝子看着安娜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明白安娜为什么上一秒还哭得不能自己,下一秒听到遗言,就立马振作起来。
安德鲁用吊坠告诉安娜,她要记得自己一辈子。
安德鲁又用遗言告诉安娜,她要开启新生活。
安娜读的书不多,但她用自己的方法给出了答案。
拜别伊万兄弟两人,家入硝子带着推荐信前往莫斯科国立谢东诺夫第一医科大学进行报道。
许是因为冬天,家入硝子吃了一个闭门羹,
就这样,家入硝子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站在了与谢野晶子家的门口。
家入硝子按响门铃,紧闭的木门就应声而开。
与谢野晶子接过家入硝子的行李,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与谢野晶子特意购置了一幢临街的住宅。她原本想的是能够观察对面的家入硝子的情况。
而现在,她们一起把房屋改造成了一家简陋但温馨的小诊所。
诊所不收诊金,医生又妙手回春,很快就在这条街打出了名声。
对于前来治病的病人来说,最大的缺点恐怕就是医生和护士不太听得懂俄语吧。
为了解决沟通的问题,她们招来安娜来作为助手。偶尔在闲暇的时候,硝子也会教她一些基本的医学知识。
令人惊喜的是,安娜认字,上手很快,不过两周就能顶替与谢野晶子的工作。
莫斯科的冬天寒冷漫长,但春天会如约而至。
家入硝子会在固定的时间去学校进修医术。
与谢野晶子除了练习刀术之外,每天都雷打不动地去特维尔区特拉乌兹纳亚街8号接硝子放学。
一年四季,春去春又来,在第二个春天即将到来的时候,与谢野晶子和家入硝子离开了莫斯科。
临行之前,她们把诊所的钥匙交给了安娜保管。
安娜的两个麻花辫变成了一个,她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宽沿礼帽将与谢野晶子和家入硝子送到机场。
“Счастливогопути!”(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