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已经在鬼街暴露,来往的行鬼都注意到了两人,现在抹猪油也晚了,之后也许还能用的上,司珈晔把瓷罐塞入背包。
在鬼域里樊居树一直不敢直呼其名,只用姓氏“小司”代替称呼:“小司,你真的没事吗?头晕不晕,想不想说胡话?”
司珈晔拿出包里的第二张王牌,两支芥末酱,挤出牙膏大小就往嘴里塞,顿时神清气爽嗓门亮,她拍拍樊居树的肩,宽慰道:“刚才是有点,现在好多了。”
樊居树绕着司珈晔全方位地观察了一圈,才勉强放下心来。
她们又在巷子里低声商量对策,决定先以找工作为突破口调查。
说着说着,身后的转角里似有响动,司珈晔示意噤声,樊居树竖立起保护罩,几乎是迈向转角的一刹那,那头突然响起慌乱的脚步声。
心知猎物要逃,司珈晔一个箭步冲上前,远远把樊居树甩在身后,摸着黑把偷听的一只鬼逼到巷子尽头。
“没路了吧,没辙了吧,偷听好歹也找条四通八达的巷子啊,迷路了到处跑还能锻炼身体呢。”
司珈晔把指节摁的喀吱作响,她趁机摸了把对方的脸颊,这种确认身份的方式比较方便,一伸手就能碰到,再者肩膀和手臂到底比不得脸上的肉柔软,摸脸无疑是最优等的验证方法。
得到的结果是十分冷硬粗糙,符合樊居树所说的“人软韧滑,鬼僵硬粗糙”。
“女侠饶命,”那只鬼无处可逃,只好缩在墙角祈求原谅,“我没有恶意,只是凑巧经过。”
时间紧迫,司珈晔没有废话,这只鬼跟外面那群鬼不一样,见到她没有以糊弄的心态从容地编织相似的谎言,而是直接暴露恐惧心理,彻头彻尾地把自己的脖子递给敌人,是最好拿捏的类型。
第一个突破口看来就是这里。
司珈晔模仿起老武的口吻问:“你是来这理发的?还是推拿洗浴找工作?”
这鬼一乐:“正经鬼谁来做这么无聊的事,我是来参加家庭聚会的。”
“家庭聚会?”听到新鲜字眼,司珈晔打起精神,“说具体点。”
这鬼卖凄惨来:“说不具体啊女侠,我也才刚来,我要是熟悉这里能为了躲你一股脑逃到死路里去吗?”
司珈晔淡然:“说的也是。”
“那这个家庭聚会具体是指什么?细说。”她继续问。
“就是家庭成员之间的聚会啊,每个星期一举行,今天是星期五,还有三天。”
“聚会的具体内容呢?”司珈晔质问。
这鬼讪笑:“嘿嘿,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从别处打听来的。”
“哪里打听到的?聚会举办地点又是哪里?”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这鬼有点承受不住,大吐苦水:“女侠啊你别再问了,我刚死没几天,稀里糊涂也忘了听谁说的,其他的我是真的答不出来啊!”
这只鬼的人味还很足,说的话应该不假,留着还有点用。
司珈晔问得入迷,独来独往惯了,意识到这次有队友,而且还没跟上来,她立即跑回原来的位置。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她有点担心。
跑过转角,看到樊居树支起保护罩挡在巷子中间形成一堵墙,司珈晔纳闷:“小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见司珈晔来了,樊居树也没有收起保护罩,目视前方一动不动:“你走后,巷子外一直有几只鬼要进来,我担心他们是增援,会造成麻烦,所以挡在路中间。”
“坏了!”增援一词点醒司珈晔,想到那只鬼,莫非是调虎离山之计,她跑回死路,鬼已然无踪。
回到樊居树身边,想要进入巷子的鬼一共有四只,正站在对面的马路上谈笑风生,也许又是一群只会说废话的鬼,司珈晔没多管。
她把家庭聚会的事告诉樊居树,两人决定找份工作进一步入局,探清谜底。
她们离开后,那四只鬼相继进入窄巷,在那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喔喔喔兴奋地鬼吼鬼叫。
来到街头,最小的铺子很显眼,一间书报亭大小,破败老旧,让司珈晔的信任度大打折扣,这地方能找上像样的工作?
叫阿伟的鬼正坐在里头打盹儿,司珈晔敲响玻璃窗,里面很快给出反应。
“找班上?”阿伟一睁眼条件反射地问,看清两人的身份,眉头一皱,“又是人啊……”
“怎么跑来这儿找工作,你们人间现在这么不景气的吗?居然跑来跟我们鬼抢饭碗,这个月已经是第二……三个了!”
阿伟看着四十上下,胡子拉碴,耳朵上还别着一根烟。
无障碍交流,眼前这只鬼看起来比外头的那些鬼靠谱那么一点点,这是司珈晔的直觉。
“你们稍等啊,”阿伟在抽屉里翻找,叹口气,说,“你们来的有点晚咯,最值钱省事的已经没有名额了。”
“哎哟随便咯,我不挑的。”司珈晔很随意地甩甩手。
“你不挑也没你的份,”阿伟横了司珈晔一眼,递过来一张纸条,目标明确地交给樊居树,露着八颗大牙,语气都温柔了许多,“喏,小姑娘,照着这个地址走,就能找到工作。”
看着樊居树局促地接过那张纸条,无措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转,司珈晔瞪眼,指着自己的脸:“那我呢?”
阿伟已经躺回自己的躺椅,打了个哈欠:“最后一个名额已经没了,就这个子矮的小姑娘适合。”
“她还是个未成年!”司珈晔急了,据理力争。
“这里是鬼域,未成年咋了,有些未成年还比你们这些成年的好管教!”阿伟转了个身,摆手不想再多说什么,“爱做不做,你不做有的是人做,不需要就给我放桌上。”
担心错失机会,樊居树连忙应声:“需要需要,谢谢大叔,麻烦您了。”在争吵来临之前,拉着司珈晔的衣摆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