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本来没什么事的,刚跟你说过了,我也不想要你的命,毕竟我还要在恭亲王府上混下去,但你那个管家嘛,是个死脑筋,若他能乖乖的呆着,跟你现在一样,我保证不出十日,我定会放你们走。可惜嘛——老头太倔强,自己挣脱了绳索想跑,诶哟,你看看,这可是三层竹楼啊——啧啧——”
说着摇了摇头。
“你说,你说什么?老胡他,他跳楼了?”
我不敢置信。
“可不嘛——那么高他也敢往下蹦,真不把自己当老年人啊!啧啧——”
“那他——”我不敢往下说,也不敢往下想。
“放心,死倒是不至于,毕竟我们也没看见尸体。但看他落地留下的那滩血迹,估摸着怎么着也要了他半条命吧。这样都让他跑了!好在也是骑不了马,也赶不了车了。”
见我没说话,只咬牙恨恨地盯着她,她反而更开心了,好像终于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
“诶哟,你这小妮子,还是有几分真性情的呀!我夫君果然没说错你,他说这件事,有且只有手上有你这张牌,才能接着往下打。”
我实在被她的戏谑的语气逼到绝路,吼了出来:
“你他妈到底想要什么!!”
她装作害怕地拍了拍胸口。
“诶呦,你做什么呀。吓奴家一大跳!你别急啊!应该也用不了那么久,以你阿玛和弟弟对你的重视程度,我们应该很快可以完成交换。”
说罢,又恢复笑模样,蹲在我身边,拿出一把看似是边塞胡人用的小刀,手起刀落,噌地一下,将我披散在肩上的长发割掉一缕,然后另一只手迅速从我腰间一把扯走了额娘亲手缝给我的手帕,鹅黄色的钩边,角落上缝着单字“萩”。
吴苒苒想起那夜常宁醉卧时呢喃的呓语:"皇兄说...说吴应熊书房里搜出的密信...有佟国维的私印..."
“早听说那康熙老儿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年初在温泉别馆我费了那么大劲儿,也改变不了他分毫。听说他连自己儿子死了,都无动于衷。真是冷血。”
“拿下常宁倒是没费什么功夫,只可惜他离权力中心还有点远,放不了我软禁中的爹爹。你知道谁能放了他吗?”
她一边将那缕长发在纤细的手指上灵活地绕了一个结,包裹在手帕中,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被绑着无法挣脱的模样浅笑。
“萩儿,这名不错。只可惜我这地方破败简陋,可要委屈一下你了,没吃没喝的,希望不要真变成了秋后的蚂蚱。我还指着你多蹦跶几天呢。哈哈。”
“我一盼佟国维能实相点,赶快交出私印,放了我爹,要么嘛——”
“要么,就只有再闹大点,闹到康熙老儿也知道,我是不怕事情闹大的,只不过人家自己儿子死了都不带看一眼的,若是你死嘛,我还真没这个把握。若到时候怪罪下来,常宁也不过是颗棋子而已,这紫禁城里,又有哪颗棋子是清白的呢?”
她忽然轻笑出声,想到温泉别馆第一面相见之时,佟佳氏这位金尊玉贵的大格格藕荷色织金马面裙扫过石子铺面,腰间羊脂玉禁步映着日头,晃得人眼疼。
离开前吴苒苒专门交代了一起来的大块头将我看牢些,大块头也是个不近人情的主,便马上拿了屋子角落的细软,拆开一个包裹撕出来些布条,将我捆的更紧了些。
这下可好,本觉得手脚绑在一起比较利于自己解扣,结果现在被布条缠地更紧了些,根本丝毫动弹不得。仔细将门窗关好后,大块头扭头看了我一眼:
“这模样真不错,可惜了,这次时间紧任务重,还得保你活着,没法玩玩这个小娘子。哈哈。”
说着一根短粗的手指伸过来,勾了勾我的下巴。袖口隐约露出半截靛青刺青——是平西王府旧部的玄鸟印记。
“呸”
我扭头向地上啐了一口。
他倒也不生气,哈哈笑了两声便转头退了出去,锁了门,听着脚步声是踏着楼梯下去守着了。
我暗自哀叹一声,有些后悔前日出门前捂着消息,至少告诉了老秦也好过一个人在这里被饿死吧。
到了中午,日头陡然升上来,跟凌晨相比温度高了不少,倒晒得我很舒服,虽然手脚早就麻了,仍我努力抬起脸,假装在享受这难得的初夏的日光浴。脑子里一边盘算着凭一己之力是否真的能逃出去。
看样子吴苒苒短期内应该不会再来,但也不知道楼下守卫有多少,一整个白天就只听得大块头跟另一个男子交谈的声音。如果只有两人的话,那可能还好说些。
临近午夜的时候大块头又进来检查了一下,并带了一个窝头进来,塞在我的嘴里便又出去了。
只吃了一口,虽然太饿,但没有水,也实在太噎的慌。窝头顺着肩膀滚下,在地板上翻了几圈,停在离我一米的位置。拿脚够了半天,无果,遂放弃。
快天亮的时候,我耷拉着脑袋又迷迷糊糊睡了会。
不知是梦里还是现实,仿佛间听到门口有咯吱咯吱的响声,然后是咔嚓咔嚓,吱哇吱哇,都是很轻微的动静,轻的不像是人发出的,我正害怕别是这地方有耗子来袭,迷迷糊糊想睁眼看,突然一阵强风吹过呼地一下,将一扇窗子吹开,咣叽一下吓了我一大跳。
“上面什么情况?我警告你老实点,下面我们都守着呢!”
听得大块头的吼叫。
“是风,哥,风把窗户吹开了!我也被吓了一跳。”我尽量将声音放软安抚他。
唉,有时候人在屋檐下...
楼下嘟嘟囔囔了两句,没了声音,过了十秒钟,听到一声略显刺耳的尖锐的鸟叫:
“啾~”
这什么品种啊?大半夜叫唤!
我又是给吓了一跳。
怎么天还没破晓,这林子里的动物都突然成精了么?
回头想再关注刚才的耗子声,只怕不要啃穿了木门来吃我,一回头蓦然看见一个黑影站在我旁边,吓得我正要“嗷”一嗓子喊出来,黑影迅速蹲下来,捂住了我的嘴。
“唔——”
“嘘,萩儿,是我。”
我被捂住嘴睁大了双眼。
容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