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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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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浑身燥热,但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我已经迫不及待要重回京城,而不是,在这个什么乡间,做缩头乌龟。

不光是纳兰家,佟佳家要的也不是乡间薄幸女,我也要做朱衣客。

至少在那个时点,我对未来充满了憧憬与热爱。

誓要回了京再大干一番的。

横竖有阿玛和多儿在背后给我撑腰,私印被娘摔了就再刻一个,毕竟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十月初二。

日头已大亮,院儿内响起脚步声响,我饮尽最后一口茶,放了杯盏。抬眼见到厚重的门帘掀开,府上派来的人鱼贯而入,恭敬向座上行礼后,便开始在春桃的指挥下忙碌着收拾起来。

收拾停当后,老胡招呼着人准备套马出发,纳兰府也是派人来收拾,堆了满满五辆马车。

我同容若告别。

当着一众家丁,我们只面对面站着都觉得羞涩,他伸手帮我将碎发别过耳后,扶我上了马车。掀开布帘后我们彼此微笑了下,他向我点点头,我们早已约定好,此番各自回家,就是要禀明父母大人将亲事落定下来,还有两个月便是大考。因着容若对母亲的承诺,暂且不说能否考上,至少是要努力应战去备考的。

所以决定这段时间二人先不见面,改为通信。

想到一把年纪了,还要在这古代经历一段异地恋,也是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归家路上我东想西琢磨了半日,想等会到家会是个什么场景,阿玛看我的眼神会不会闪躲?惠姨娘又会不会闪躲?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否还安好?

等到了家,发现一切不过是自己想多了,正门一如既往大门紧闭,老胡自角门铜环叩响三声,门房老仆提着羊角灯迎出来,灯影里飘着几星灶灰。来了几个面生的小孩帮老胡卸了行李细软,额娘房里的妈子提着灯引我回院。

绕过影壁时,我瞥见西跨院檐下新挂的莲花灯,琉璃罩上"弄璋之喜"的描金字依旧刺眼。

当日已过了晚饭时间,众人并没有等我一起用膳,但留了厨子给我重新把每道菜都热了一遍。我盯着缠丝玛瑙碟里堆成小山的樱桃肉,想起四年前来这府上第一顿吃的也是这道菜,现在看来竟有些嘲讽。忽觉那酱色竟与惠姨娘日日喝的安胎药相似,银箸尖挑起的米粒簌簌落回越窑青瓷碗,一时间胃口全无。

“小姐,你看——”

春桃正收拾塌上细软,从枕下发现一封黄纸包裹,连忙拿来,打开一看竟是数十种药材混合,包裹中还附各药材的用法用量,以及用药频次。

我顿了顿——

“看来,她终是没办法同我直面这件事。”

细细收了,琢磨着如何找个合适时机亲自给到赫舍里。此种秘事万不可借由他人之手,甚至玲姑姑我都够不放心。但自夏天在小院与玄烨闹翻,已很久完全没有围城中的任何消息。自觉现在这样最好,我本意就无心与那皇城再发生任何牵连,只是此时却成了难题。

“地龙烧的可还旺?”

我正琢磨着,额娘的声音混着沉水香从月洞门飘来。她罩着件半旧的貂鼠褂子,发间累丝金凤簪换成素银扁方。进了门来,将手炉塞进我怀中,一切自然的好像从没发生过在小院的激烈争吵。

额娘陪我用过晚膳后便走了,睡前我倚在临窗大炕上数帘外新栽的梅枝。黄杨木多宝格里摆着的珐琅自鸣钟,是去岁容若赠的及芨礼。此刻钟摆晃动的节奏,竟与渌水亭那夜的梆子声重叠。

坐在桌前慢慢喝着茶,不禁又开始大量起这间卧房,并感叹到底是名门望族,单我这卧房的外厅就抵得上农家那边的一半大小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开始好奇,容若到了没有?他回到府上是否也不同寻常的冷清,亦或是热闹非凡呢?他现在,正在做什么呢?

那时不过分开不到一日,却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很想他。

过了几日苏麻托人传了话来,说老祖宗今年腿脚越发不利索,所以礼佛的时间提前了,且今年就不去刘宅大院了,改去相近一点的德寿寺(在今北京大兴)。并说今年念我身体状态不佳,又刚受了创,就不用陪着去礼佛了,安心在家养着即可。

说到礼佛,不免又想起仁波切,上师自那年走后再没有回来,也不知现在是否早已抵达过圣殿?

那年到底也没有机会问个清爽,还是只堪堪想到离别那天他突然握住我手的样子。

我确信那不是错觉。

布达拉宫——

那个带我到这个时空来的地方,在这个时代的我,应该是没法再回到那个地点了吧?

我自嘲般笑了下。

时隔三个月,在家中佛堂静坐,我又想到了碧云,现在还多了一个祜儿。从书房一侧抽取了一本《杂阿含经》,我颔首坐于佛堂软垫上,继续为他和她诵经超度。

随着慧姨娘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本来刚交出去的管账的差事就又落回了额娘手上,在家呆了段时日,每日不是在佛堂,就是跟额娘在一处,每日清晨傍晚抽时间跟容若通信。

刚分别的这段时间,真真是最思念的时刻,我们恨不能每天伴着一日三餐都有对方的信可读。奈何容若备考压力大,我们约定好每日通信,这样次日就能知道对方前一天做了什么。

从事无巨细的汇报,到一日三餐菜品的交代,虽都呆在府里,我这边好像一直有无穷的小信息小事务想要分享给他,只是辛苦这两府的小厮,每日往返奔波只为联通二人心意。

不过想来容若也是都打点好了的,纳兰府上那个名唤摩达的半大小孩看着也不过十一二岁,脚下倒是很快,每日乐此不疲为我们传信,我偶给些散碎银两,他便跑地更勤快些,一来二去,倒也熟络了起来。

额娘看我天天恨不得站在府门口等着纳兰家人递信进来,便使着我去她房里帮她看账,美其名曰要我懂一些理账的关键,未来也用得上,其实我知道,额娘就是想给我找点事做,分散一下我的注意力罢了。

可惜这古代的账我四年前是看过的,当时看的还是内务府的预算,那叫一个乱,因为是每笔事项单独挨个登记,但这不光对跨期的影响很大,一来二去也容易忘记,不便于账目管理。佟佳府上上下下好几百号人,一笔账做错是小事,但日积月累下来滚雪球般的错账在一起,对未来的支出用度,上下的打点一事都是极大的问题。

我开始教她们【复式记账法】。

跟着额娘一起学习接掌中馈后,我整日从睁眼忙到日落天黑,倒真不比那备考的容若闲上半分。倒也好,进了腊月,互相通信的数量突然骤减。

摩达从一日两次来府上变成三日一次,带来的信件也从洋洋洒洒变成东拼西凑,虽看不太出略显敷衍,但心中还是不免犯嘀咕:

我忙归忙,依旧连天空飞过几只鸟排成什么队列都想同他分享,但那边的反馈寥寥。

小年夜前夕,传来了容若考取贡生的喜讯。

喜讯不是容若第一时间写信给我的,而是放榜第二日这些中了的考生要进宫领赏,明珠老爷子才悠悠开始接受文武百官的庆祝和赞美。

“要说这纳兰家是真的低调,若不是今日性德穿了御赐的褂子跟那一群考生站在宫外等着领赏,我都差点没注意到他。”

阿玛晚饭间感叹道。

我偷偷抿嘴笑,心道我挑的男人难道还能有错?

心里满是骄傲和自豪。

席间我与额娘对上眼神,额娘仿佛在说 “贡生只是会试的结果,后面还有最后一轮殿试没开考呢——”

而我仿佛在说: “可以了吧额娘可以了吧!贡生也很厉害了!殿试要等到来年二月又要多等两个多月啊!”

额娘默默对我翻白,春桃还是那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随即眼神看向别处,不再理会我。

他终于要完成额娘布置的任务。我们二人也没有枉费这几个月的分离,有情人终成眷属,在这个时代,我终于获得了自己挑选夫婿,也即将收获世俗意义上属于这个时代女性的完美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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