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生长在岛上,不知道挨了多少狂风暴雨才长成,就这样扔了,也太可惜了,她良心上过不去。
乌依雅悄悄离开了营地,没惊动任何人,连韩冬都没发现。
但不包括周满。
自打从管家那儿知道部分身世之谜以后,他一直在想绿头鱼会不会是他的王后,有很多细节指向了这一答案。
比如,他从未失手的卜卦能力,一遇到她就“不可知”,还有之前暴雨时久违的好觉,以及她本身数不尽的奇特之处……
所以,他一直在观察绿头鱼,分析她的行为和表情,时时刻刻都在寻找她是他的王后的证据。
这一观察,就叫周满发现她偷偷离开营地的事。结合刚才的情况一分析,周满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然后同样是每惊动任何人,悄悄跟了上去。
以乌依雅强大的感知能力,才出营地没多久便察觉了身后的“尾巴”,于是选了个隐蔽的地方守株待兔。
周满可没有她的感知能力,原本跟踪跟得好好的,结果一眨眼人没了,于是连忙急匆匆顺着路赶去。
跑了没多远,背后突然传来一句:“你干什么去?”
乌依雅一脸懊恼,她在路上弄了个陷阱,结果某人跑得太快,都没踩中!
周满:“我陪你去。”
乌依雅:“我不需要你陪,你回去吧。”
“那我自己去。”
乌依雅懒得管了,“随你,回头出什么事和我没关系。”
她有信心在暴雨中干活,可不代表所有人都可以,即使是身强体壮的男人。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不了解内情的人看了铁定以为他俩是陌生人。
天越来越黑,风越来越大,暴雨的征兆越来越明显。乌依雅忍不住了,转身怒瞪某人,语气不是太好地道:“急着作死也不用像你这样。”
周满:“你在担心我。”
乌依雅被他的逻辑打败了,半晌说不出反驳的话。
周满:“你想知道我赢了游戏后的选择吗?”
乌依雅气鼓鼓的说:“不知道,我不关心。”
不知道是因为乌依雅拒之门外的态度,还是因为心里找不出线头的乱麻,周满罕见的生出一丝烦躁,大步走到乌依雅身前,眼睛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的心动嘉宾是你。”
乌依雅避开他的视线,心里早有猜测并不是很意外,但她不想承认只想逃避,“跟我没关系。”
周满语气有点冲,“谁跟你有关系?狐狸吗?可惜他没赢我。”
游戏规则是节目组定的,怎么选择是周满的自由,但乌依雅不爽他用这种态度跟自己说话,气也上来了,口不择言道:“你凭什么看我的心动嘉宾?你不要脸,不择手段!”
周满被乌依雅眼里的排斥刺痛了眼,心里生出一股冲动,并付诸了行动——他扯掉了乌依雅的头套。
一头银白色的短发随着头套被扯开渐渐披散开来。
然后,周满看到了她嘟起来软果冻一样的唇,往上是秀挺的鼻梁,再往上是瞪圆了的大眼睛。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乌依雅没有任何反应被扯掉了头套,整个人懵住了。
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周满的视线焦点落到她的唇上。他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两手托着她的后颈迫使她微微仰头,然后精准地吻下去。
和想象的一样,这张能吐出冰碴子的嘴软得不可思议,好像抹了最容易使人沉溺的毒药,一吻上便离不开。
周满急切的咬着、吸着,舌头探出去,却不得其法,像十六七岁的毛头小伙子。
“嘶”
嘴唇一痛,乌依雅清醒过来,左手一个干脆利落的肘击,右手一记漂亮的勾拳。
周满几乎吐血,抱着肚子疼得他不敢大喘气。先是肋骨被击中,然后肚子上又挨了一拳,以乌依雅的大力,没骨折已经是他身体结实。
乌依雅又羞又怒,捡起头套重新戴上,转身便要走,都走出去几步了,想想还是气不过,又回头在周满腿上踢了一脚。
身上被打中的地方依然很疼,但嘴上还残留着刚才甜美的触感,周满看着她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嘴角缓缓勾起。
如果有外人在场目睹这一切,谁不骂一声“变态”!
乌依雅一边不停的擦嘴,一边骂骂咧咧,“神经病、登徒子、流氓、王八蛋、王八羔子、老乌龟、瘪犊子、小瘪三……”把她骂人的词语都搜罗了个遍。
骂着骂着,雨滴下来了。
海上的雨来得都急,说下就下,雨滴很大,砸在地上四溅成无数瓣,打在人身上很疼。
乌依雅走得越来越急,急切想和身后的人拉开距离。周满却像一条尾巴,怎么也甩不脱,死死黏在身后。
不能改变环境,就改变自己。于是乌依雅开始一遍遍催眠自己的大脑,极力忽略缅因猫的存在,然后她做到了。
她精通鸵鸟心态!
终于到砍树的地点,雨水已经把木头打湿了,表面抓起来滑溜溜的,地也很滑。总之,工作环境恶劣。
周满力气没有乌依雅大,但他是个壮年男人,干活也不含糊,甚至为了让乌依雅负担小点,他抢先认领了最粗最重的一根木头。
回去的路周满走得很艰难,木头本就重,再加上被雨水打湿,略微超过了他的承重极限。其次,大雨滂沱,雨水流到眼睛里导致看不清路,路还很滑。
而乌依雅早已不见人影。
树皮粗糙,走动时会不断摩擦肩颈处的皮肤,实在疼得受不了了,周满小心的将木头放下来准备休息一下再走。
周满苦笑一声,做超出个人能力的事,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或许对方因为他冲动的行为更厌恶他了也不一定。
不得不说这个决定不是很明智,但他并不后悔。
眼看天就要黑了,周满不敢耽搁太多时间,扛起木头继续前进。
*
卜卦,不能算自己,不能算至亲之人,但其实可以旁敲侧击的算。
如果周满对自己没那么多自信,他肯定会旁敲侧击的给自己算上一卦,比如他可以算:湿木头有多少根。如果他提前算了,他会知道只有一根木头是下雨后扛到营地的,那他也就不至于这么悲惨。
右脚胫骨好像断了,钻心的疼,肋骨也不太妙,没那么疼,可能是骨裂。
没被乌依雅打骨折,倒叫自己摔骨折了。
曾经算无遗漏的周满,此刻躺在沟底,得出一个重要结论——色令智昏。
身上没有手机联系外界,不知道多久才会有人发现他不在,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有人找到他。
周满非常善于总结经验,人生的大多数时间都在复盘,此刻他还在想:
刚才不应该先踩右脚的,右边离水沟近,一踩滑可不就掉沟里;在意识到脚滑的时侯,不应该死死抓着木头不放的,应该赶紧松手,那样就不会让木头砸腿上了;出门的时候应该跟导演申请卫星电话的,有电话才方便救援……
周满早就意识到腿在流血了,但木头死死压在身上,动弹不得,无法处理伤口,血流不止,在闷热的雨林,这是十分致命的。
闲着无事,周满将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都模拟了一遍。
最好的结果:乌依雅最先发现他没有准时回去,于是出来寻他,那他既及时治理了伤势,还被美救英雄。
最差的结果:乌依雅厌恶他,假装不知道他离开营地的事,那他可能血流而死。
不好也不坏的结果:乌依雅发现他没回去,但是讨厌他,叫别人来寻他。
虽然还有一些其他的可能,但是极端分成这三个也差不多了。
可能发生的事,只是说有概率,但是不同的事件,概率不同。
以他对乌依雅的了解,最好的结果,发生的概率百分之六十,最差的结果百分之五,不好不坏的结果百分之三十五。
将事情数据化之后,一切都非常直观了,他只用静等概率最大的事件发生就好了。
时光是最可恶的敌人,开心的时候时光飞快,难受的时候时光难以消磨。
现在的周满便觉得度秒如年,一边忍受剧烈的疼痛,感受着逐渐失温的身体,压一边幻想下一秒被乌依雅发现的情形。
到那时候,他一定会云淡风轻的告诉她自己一点也不疼。
话说又回来,这真是个非常不明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