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帝冷哼一声:“啰嗦,去帮朕再取支新的朱笔来。”
温如山抿了抿唇,不敢再劝,便忙去书架上找朱笔去了,倒是瑞帝起身踱步到门前,脚步顿了顿,还是命人开了门。
女人闻声抬起头微愣了下,随即便低头本本分分地请安,瑞帝蹙了下眉,几日不见女子似乎清减了些,那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更加纤细,原先白嫩娇润的小脸儿,也尖了些。瑞帝原本还想端着,此时便松了几分:“这几日你倒是勤勉,与平日判若两人啊。”
柳玥知道少不得要被这狗男人刺两句,却没想到这狗男人接连十几日不理她,害得整个后宫都以为她失宠,这也罢了,偏偏现在还不肯轻易放过,真真是难伺候。
“什么勤勉不勤勉的,皇上是天下之主,心中装着国家大事,自是日日辛劳,臣妾不过后宫一蠢笨女子罢了。日日夜夜牵挂着的自然只有自己的夫君和孩儿,便常常来宴清宫,往臣妾的诚心能打动皇上,让皇上可怜臣妾,看臣妾一眼就心满意足了。”
瑞帝的微蹙的眉心再次松了松,他轻挑着眉毛,背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矫揉造作的女人,“哼,油嘴滑舌。”
柳玥这时候小嘴一瘪,忙上前抓住瑞帝儿手,盈盈泪目分外惹人怜惜:“皇上,您当真厌了臣妾,不要臣妾了吗?”
瑞帝冷眼打量了下女人依旧精致娇媚的面容,“不要你?若朕不要你,你现在便是在冷宫了。”
柳玥咬着唇,脸上满是惧怕:“不要,皇上不要······”
瑞帝看着柳玥这副德性,身子没来由地一阵燥热,“没规矩的东西,还敢在这儿丢人现眼,赶紧进来!”
瑞帝直接拥着柳玥到了正殿后的寝殿内,这里是供皇帝小憩歇晌用的。门窗紧闭,瑞帝脸上的表情更耐人寻味,他把人抵在门上,声音低沉得要浸出水来:“方才不是说想朕吗?朕倒要看看你有多想。”
柳玥咬着唇,脸颊染了一层红晕,像猫儿似的哼道:“皇上,这青天白日的,不要······”
瑞帝轻笑一声:“几日不见,朕倒不知,俪贵妃的胆子比老鼠还小了?”
“皇上······”
瑞帝捏着柳玥的下巴,凉薄一笑:“再给朕装模作样试试?”
柳玥微微撅起嘴,但还是把自己的香唇送了上去,不一会儿,满室便盈满了春色。倒是双眼迷离间,瑞帝只感觉身上缠了一只美女蛇,缠绵间,连呼吸都紧张起来,这女人简直······
刘太后指点她一番后,柳玥便是明白了与瑞帝之间的症结所在。好在是瑞帝有求于她,那这困境便好解了,只需弯下腰肢伏低做小,让那狗男人心软便可。她可不信,瑞帝既然能发那么大的火儿,还能轻易舍了她去。
看着躺在自己怀中睡得香甜的瑞帝,柳玥停下了按在他额间两侧的手,狗男人石头做的,可累得慌。不过看他方才跟头饿狼似的,想必这几日也是端着,其实心里巴不得自己早些来。瑞帝的心算是又攥在了手里,只是自从那日出事后,荣亲王便一只养在了宴清宫,这才是个大麻烦。
想到这里,柳玥嫌弃地一扯被子,背过了身去,不想瑞帝却是闷哼一声,也侧身紧紧搂住了她,轻轻地呢喃道:“玥儿······”
柳玥轻舒了口气,心里想到也罢,左右皇帝壮年,她也年轻貌美,以后的路还长着,且走且看吧。
俪贵妃失宠得莫名巧妙,复宠得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因为这,宫里上至嫔妃,下至宫女太监,反而更加忌惮俪贵妃,毕竟,眼下俱都知道她在皇帝心中不一般。退一万步说,荣亲王如今还长住在宴清宫,照瑞帝的宠爱程度,就是他身边得脸的奴才,也能在宫中横着走了。
这几日,柳玥缠着皇上带着荣王、昭和公主去宫中负责画像的丹青宫画了一副四人像。这可把瑞帝哄得龙颜大悦,赏赐流水似的往玉照宫中去,真是羡煞了后宫众嫔妃。
“她怎能如此好命!”
栖凤宫中,惠妃重重地把茶盏摔在小几上,陈皇后神情懒怠,但还是说道:“如今天气渐热,惠妃妹妹也上了火儿,还不快再上些好的凉茶来与惠妃享用。”
宫女得令下去备茶去了,妩婕妤眼睫炸了炸,深深地抿了抿唇。
这时白嫔也气道:“不乖惠妃娘娘生气,皇后娘娘,这俪贵妃如今实在气焰太盛,霸着皇上也就罢了,还把持着六尚,咱们姐妹去取份内的东西还要看人脸色呢。”
陈皇后拨着手里的翡翠佛珠,并不置一词。经了这么多事,俪贵妃的宠爱还用这些人嚼舌根?一个两个本事不大,跳得够高,指望她这个皇后替她们出头,然后被皇上厌弃?不,她不能了,好不容易从行宫回来,又坐上皇后之位,她原是扬眉吐气,心有些大了,几次三番对上俪贵妃,却输得一败涂地。
陈皇后如今算是彻底明白俪贵妃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这后宫之中,名位固然重要,但恩宠却能决定名位。陈皇后索性收敛起性子,慢慢图之,左右这宫中的时日还长。
“俪贵妃奉旨协理六宫,本宫也不好说什么。既然各位妹妹们知道她如今受宠,便避着些锋芒吧。她毕竟是正一品贵妃,又养育着荣,荣亲王,你们若再生事,也只会让皇上厌烦罢了。有这精气神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留住皇上。”
春晴这日来到丹青宫取画,宫人们甚是殷勤周到,先把她请到一旁的侧殿,又上了好些茶水点心让她静坐稍等。春晴本想拒了,那些宫人们却歪缠着不放,她也便应了:“罢罢罢,本官知晓你们的心意,只是贵妃娘娘要我取画,你们可快着些,误了贵妃娘娘的事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那管事忙谄媚地应承着,“尚宫大人您就放心吧。咱们误了谁地事儿也不能误了贵妃娘娘的事儿不是,您且宽心,用写差点儿,好画也得好匣配,这才存得长久呢。方才,老奴是派人寻装画的好匣子去了,大人您就瞧好吧。”
春晴点了点头,这时,后殿有了响动,一阵平缓有力的脚步声慢慢传来。春晴抬眸间,便看到珠帘微开,一身天碧色长跑映入眼帘,再往上瞧,便是一张如金似玉的俊脸,她呼吸一滞,手里的糕点差点儿没捏住。
“下官沈春,见过尚宫大人。”
男人声音清朗,如珠玉罗盘,春晴晃了晃,这才抿了抿唇,朝那管事问道:“丹青宫为何会有外男?”
那管事忙谨慎道:“尚宫大人常在玉照宫伺候娘娘辛劳,有所不知,这丹青宫的画师都是翰林院的学士选拔出来为皇上描画丹青的。这沈公子原是安亲王嫡次子,曾位至吏部郎中,然志在山水,很有前朝学士潇洒风流,便求了皇上来这丹青宫纵情水墨之间了。”
春晴有些诧异,竟是安亲王的亲子。转念一想,她便觉出不对来,这丹青宫的管事可真是长了一张好嘴,把官员贬谪说得如此诗情画意,糊弄鬼呢。这小子明明就是做错了事被贬到这儿吧?
可话又说回来,既是荣亲王的嫡次子,那么犯了错也有老子罩着,怎么沦落至此呢,未免有些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