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生坐在沙发上，深吸一口气，捏紧了拳头。

“湝临”，她在心中呼唤他，蓝色蝴蝶在身前翩翩起舞，如梦似幻。

不出一分钟，湝临的身影出现在老位置。

雨生看向他，平静得连她自己都不可置信，她直接说：“我们缔结契约吧。”

是湝临把这饿死鬼引来的，重病还需猛药医。

雨生向来心软，因为自身遭遇自怨自艾，之前还险些丧命。可她需要明白，是自己的命重要，还是别人的命重要？连生的意志都不坚定，怎么可能通过试炼。

他一直在看，看雨生想尽对策，看雨生痛下杀手。就是这样，他想，没有人比自己更重要，雨生这次应该能明白这个道理，结果他看见了雨生脸上不忍的神情，他不想再看，径直转身离去。

雨生的决心比他的步伐更快。

“好”。

湝临的回答很简单，机关算尽，雨生终于答应他，但他此刻并没有期待中的得意和欣喜，反而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

“我的愿望只有一个。”

雨生站起来，走到湝临身前，正面对着他，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睛，坚定无比：“我要你。”

？她知道她在说什么吗？这孩子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湝临本来以为雨生会要些什么家财万贯、权倾天下、呼风唤雨之类的，这孩子怎么回事！人族可真是直白。

可事已至此，箭在弦上······

湝临的脸颊慢慢染上绯色，连耳朵尖都变得红通通的，雨生看到他的表情飞快变化，丈二摸不着头脑，他这是？

等等？雨生才意识到她话语中的歧义，“等等等等！”，她连忙摆手，“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是说朋友！我想要你当我的朋友！”

湝临的脸更红了，抬手捂住眼睛，不去看雨生。

雨生更是双手捂脸，不想面对现实，结果两个大红脸害臊了半天，互相侧过身去，不敢看向对方。过了好一阵，气氛才没这么尴尬，两个大傻子还傻站着。

“你——”，两人同时开口。

“我先说！”，雨生决定抢占先机，先下手为强。

“你不是要为我实现愿望吗？自从你提出的那天，我就在想我到底想要什么。”

“你也知道我境况不太好，一开始我想，要钱怎么样，很多很多的钱，我就可以过得很好，可我意识到只是钱并不能让我真正开心。”雨生叹了口气，继续说：

“那再也看不到妖怪鬼怪呢？就和别人一样，过平静的生活，可这好像就是掩耳盗铃，看不到又不代表他们不存在，只是换了种逃避的方法。”

“我不想再逃避了”，雨生终于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湝临：“从小到大，我想要的东西只有一个，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一个可以交付真心的人，一个可以携手同行的人。”

“而且我也想看看，看到底是什么，让这么多人都这样痛苦难过，你也是，我也是，还有许许多多的生灵都是。都说妖魔鬼怪可怕，可我一路走来，有东西远远比鬼怪可怕得多。”

“这东西让人死不瞑目，让鬼流连不止，这东西甚至让你这样的神仙都煎熬都炼狱，可他们居然说这是天经地义，命该如此，放屁！”

“苦难从来都不是什么天经地义！”

雨生的眼睛燃烧起来，双目如炬的看着湝临：“这根本不对，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我怎么可能就这么认输，吃了这么多苦，泪水都流干了，然后就这么接受这一切。”

“我要找出它，然后尽我可能，碾碎它，为我自己出口恶气。”

雨生终于发自真心的笑了起来，圆圆的眼睛发着光，她向湝临伸出手，作出一个握手的姿势，

“你好，我是雨生。我们当好朋友吧，湝临。”

湝临也笑了，如冰雪消融，眉目似水，他心底那个小小的种子终于发芽了。他伸出手回握她：“好。”

“你知道向我许下这样的愿望意味着什么吗？”，湝临话题一转，颇有趣味的看着雨生，“意味着此后你我灵魂互为相连，互为一体，生死相依。”

“你还说你不是那个意思”，他打趣她。

雨生这下是真的懒得理他，直接走到沙发边一屁股坐下，双手摊开，瘫成一个大字。

现在湝临都不用雨生邀请，也走过来坐在雨生旁边，只是坐得端正，不像雨生歪七倒八的。

雨生歪头，朝着他努嘴：“给你买了冰淇淋，拿出来吃吧。”

湝临一动不动，等着雨生的回答，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雨生只好认输，转头看着天花板，顶灯的暖光照在她脸上，增添了些亮色：“我知道是什么意思，我就是这么想的。”

湝临愣住了。

雨生根本没理他什么反应，自顾自的继续说：“这样就是最好的，我见了太多因为他人的过错而彼此伤害的例子。而你，是唯一一个，我认识的，不用在你前面伪装做作，虚情假意，曲意逢迎的人。我想抓紧这一切，这样我们就不会互相伤害，彼此屠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