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咬耳朵说什么悄悄话呢?我来听听。”
顾润和见叫不动顾沁和,过来找她。
“没有啊,什么都没说。”顾沁和捂嘴,欲盖弥彰。
小碎步到顾润和身边,牵着她的手:“阿姐,我遇到一个好漂亮好漂亮的姐姐,像仙女一样漂亮,比仙女还漂亮!我见这么漂亮的姐姐没人说话,我就来陪她说话。”
“确实像仙女,是我待客不周。前头有人带了西洋的小玩意,走,一齐去看看。”
花厅内,越往里,家世越显赫,阮萤正想推辞,却被顾沁和的小手拉住往前走:“我阿姐心眼可小啦,阮姐姐还不快走。”
顾润和敲她脑瓜:“污蔑我,看我不罚你抄书。”
“阮姐姐救命——”
顾沁和活泼讨喜,到哪里都受宠,这个姐姐亲一亲,那个姐姐抱一抱,再有五光十色的琉璃珠子分了她的心神,无暇和阮萤说话。
不过阮萤并未受冷落,虽不熟悉,但顾润和一干人温和周到,谈笑间处处照顾她。阮萤心中自有分寸,寻了个恰当时机说想出去透气。顾润和个性细致,给她介绍了庄子里的荷花亭,还吩咐贴身丫鬟替她带路。
行至半道,有人匆匆跑来:“你怎么在这,府中来了贵客,夫人找姑娘呢。”
“姑娘吩咐我带人去荷花亭,这可如何是好。”
“你去吧,刚刚不是说拐个弯就到了吗,我自己去就行。”
山石间已经能窥见摇曳之姿。
“多谢姑娘体谅。”
满湖荷叶似不曾遭昨夜风雨侵害,错落有致。拾阶去往湖心亭,一阵风引得荷叶簌簌,幽香暗浮。四下无人,阮萤卸下心房,抬头迎风,阖目享受片刻安宁。
忽有船桨拍水声,阮萤慌忙睁眼,不远处荷叶被层层拨开,一艘摇橹船缓缓驶向湖心。
“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来便来,旱路不走要走水路。这船我要往东它偏往西,忒难伺候。”
“指桑骂槐,小心你的脑袋。”
“就算我吃了熊心豹子胆我也不敢造次啊,我的心天地可鉴。”
“无妨,在外不必恪守成规。”
船摇摇晃晃地往湖心亭来,听音船上皆是年轻男子,阮萤不想惹事,提裙离开。
“看,亭里有人!”
许是船近了,这句话阮萤听得清晰,耳朵腾地热起来。
国公府往来之人非富即贵,她不想落下骂名。加快脚步埋头向前,一直跑到拐角才停下。她实在力竭,没法往远处跑,且跑动之后,发丝凌乱,再往前肯定有人,她得整理好衣裳发饰,是以藏在假山之后稍作休整。
心跳如鼓,靠在假山石上喘息片刻才打起精神。
拂去额上的汗,扶正发钗,理好衣裳,正当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出去时,却又听见那几道男声。
“分明看见有人跑过去,啧,难不成我眼花了?你们看没看见啊?”
“看见又如何,没看见又如何。今日你家做东,真打了照面损了姑娘家的名节,我看你爹得把你皮剥了。”
“不至于吧,今儿可是我的大日子。”这么说,他便是今日行冠礼的国公府公子。
“就你爹那脾气,你自己想想至不至于。”
“算了算了,幸好她脚步快。”
想到自家爹那张冷脸顾淮年一阵胆寒。
“不过你们究竟看没看见啊,难不成是我摇船累得两眼昏花?”
“我看是,反正我没瞧见人影。”
“你读书都快读傻了,眼睛没比我好到哪儿去。”顾淮年不信邪,问第三人:“皇上你说,刚刚湖心亭里是不是有个青衣女子?”
皇上!
阮萤的心咯噔一声,被这两个字震得失了呼吸。一手按住狂跳的心口,一手捂住口鼻,生怕发出一点动静,暗自庆幸自己跑得及时。
“还青衣女子,你直接说荷叶仙好了。知道你想娶媳妇儿,刚及冠就发梦。”
听好友这么损自己,顾淮年追着他打:“还读书人呢,不知羞!没看见算了,当我眼花。”
“往左拐,那边是供女眷休息的花厅。”
国公公子不再深究此事,阮萤提着的心缓缓下落。山石层叠,日光透过缝隙洒在她额角。仔细听脚步声减远,好奇使然,她屏住呼吸,透过山石缝隙往外看。
日光刺眼,她半眯着眼看不分明,隐约有人转身回望。
“看见了。”
刚放下的心陡然升到半空,像秋日烂熟的柿子,伴着清冷的声线啪地摔个稀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