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姨娘一如既往在院外等老爷和夫人归来,看见阮萤到家,脸上掩不住的惊喜。
回到西厢,姜姨娘直接跟着阮萤进屋:“怎么突然回来了?没出什么事吧?太后好相处吗?没有为难你吧?”
一连串的问题,是拳拳爱子之意。
既然太后把事情都压下来,阮萤就没说出来让姜姨娘担心,语气轻松,尽量把皇宫生活往简单了说。
母女哪有隔夜仇,阮萤从小没离过姜姨娘,冷不丁出去半个月,姜姨娘日思夜想,这会儿更是抹起了眼泪。
“没事就好,回来就好……”
阮萤也泪意也被姜姨娘勾出来,强压着眼泪说:“姨娘别哭了,我在宫里一切都好。除了腕上这对玉镯,太后还夸我名字好听,赏了我一把白玉扇,我去拿给姨娘瞧瞧。”
姜姨娘拉着她的手:“不急,你先休息,以后慢慢看。夫人没说什么吧?你无端越过三姑娘,伤了夫人的心,明日得跟我去夫人目前认错。”
绕了一圈又绕到圆点,她们的对话总要掺进夫人。
温情戛然而止,阮萤暗暗赌气,敷衍了两句便开始装困。
姜姨娘念她辛苦晚上放她一马,早上可不放过她。第二天按着夫人一贯的作息,一大早叫醒了阮萤。
夜里阮萤难将堆秀山的事从脑中驱走,折腾到很晚才入睡。姜姨娘来叫她时,她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有些无精打采。
不过按照情理来说,她离家多日后归府,确实该去夫人屋里请个安。所以阮萤虽然暗自跟姨娘赌气,依旧顺了姨娘的意。
姜姨娘进屋请安后就一直在替阮萤道歉,说她不该给夫人惹麻烦,不该让夫人失了面子,不该害得夫人头疼,不该……
一连串不该,不单阮萤听腻了,连徐方静都听得心烦。
“好了,事情过去就过去了,萤儿平安归家就好。”
徐方静打断姜姨娘,问了阮萤些宁寿宫的事就让她们走了。
阮志荣上朝前特地照应过,深宫复杂,萤儿既已归家就不要在多问多说给她增添负担。
昨晚中秋二房是在宫里过的,阮老爷子将团圆饭挪到了今夜。阮萤在宫里走了一趟,再怎么说也不该缺席,傍晚随着徐方静等人到了富安居。
前段时间因为薛嗣礼,阮刘氏嚣张了好久。眼下阮萤在太后身边待了半个月,王玉玲心中得意,刻意当着众人的面问她宫中的事,还让下人把太后赏赐的对镯和白玉扇拿到富安居供众人欣赏。
皇宫对普通人简直神圣,所以即便心里清楚这是王玉玲有意在炫耀,大房几人也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把玩着太后赏赐的好东西,问了阮萤许多宫中的事情。
看到阮萤备受关注,最不好受的是阮语蓉。
“待了半个月而已,有本事待一辈子啊。”她酸溜溜地说。
皇宫走了一遭,阮萤心性更加坚韧,也更不愿意委屈自己被人无端打压。
“半个月没见五妹妹,怎么消减了这么多?刚刚看五妹妹食欲不振,隐有作呕之态,我在太后宫中学了一个山楂糕的方子,山楂健脾开胃,我明日下厨做给五妹妹尝尝。”
因着换亲的事,阮萤回来这一天,没人在她耳边提大房的事。但阮萤心思细腻,将阮语蓉的细微变化看在眼里,再联想薛嗣礼拼着前程不顾也要娶阮语蓉,猜得八/.九不离十。
山楂恐惹胎像不稳,阮语蓉被戳中了痛脚,没了刚刚的气焰:“做妹妹的怎么好意思麻烦姐姐,让下人做就好。”
这种事情于整个阮府而言都不光彩,阮萤只是想回击一下而已,不是真要把事情摆到台面上:“好,我把方子写给妹妹。”
她脸上得体的淡笑,看在阮语蓉眼里格外刺眼,不过眼下她只敢在心里发狠:
——笑吧,看你明天还笑不笑得出来。
阮萤回来得巧,今年八月十七是黄道吉日,薛府定了明日来下聘。
阮语蓉的身子等不得,亲事章程走得极快,甚至越过了早她半年定亲的姐姐阮语茵。
仓促归仓促,薛家准备的聘礼诚意十足,唱礼人手上厚厚一叠单子,身着喜庆红衣的薛府下人挨个将礼抬往阮府。长长的送聘队伍吸引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一群人乌泱泱将阮府围成一个圈。
唱得正热闹,忽然人群最末端猛地静下来,前头人觉得奇怪,纷纷回头查看。
只见身着华丽官服的司礼太监缓缓劈开薛府的红色队伍,他手里捧着明黄圣旨,身后是一众捧着绫罗绸缎和珠宝玉石的宫人。
“圣旨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仰承太后慈谕,着封工部侍郎次女阮氏为贵人,于九月初五入宫,钦此。”
圣旨和御赐之物在上,薛府的聘礼还有什么看头?
到头来,阮语蓉成了那个笑不出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