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嗯……”被抓包的阮萤身子一僵,忍不住扣弄甲缝。
周识檐挑眉:“说吧。”
“就是……那个……早上……臣妾是无心的……”
她说得支支吾吾,周识檐忆起养心殿一幕,眼中划过一抹不自然,直接转了话题:“此去万州,我会扮作趁万州受灾找机会发难民财的商户之子,你想扮作什么身份?”
车行得快,车轮声碾压声不断在耳边嗡鸣,阮萤有些迷茫:“皇上,臣……”
周识檐制止她:“首先要将称呼改了。”
阮萤茫然地眨眨眼,抿唇思索后尝试改称呼:“夫夫夫……”
她本意是想唤夫君,但是能唤皇上夫君的只有皇后,她不敢僭越,夫了半天没夫出来。
“知卿。”
“嗯?”阮萤没听清。
周识檐眉头微敛,片刻后道:“把手伸过来。”
阮萤不明就里,把手送到周识檐身前。
周识檐抬手在她掌中描字。
微凉的指尖落在阮萤掌心,她忍不住手掌一颤,幸好行进的马车本就不稳,掩饰了她的慌张。
周识檐一笔一划写得缓慢,奈何阮萤心乱,只能感觉到掌心酥麻,幸好周识檐写完又说了一遍:“表字知卿。”
檐,重承壁材;卿,官也。
先帝寄予厚望,希望皇上得贤才用贤才。
皇上已经收手,但掌心酥痒犹在,甚至一点点蔓延到全身,
阮萤无意识地舔唇,喃喃低语:“知卿。”
说完她就回了神,慌忙捂嘴:“皇、不……嗯,不敢直呼名讳。”
表字亲密,更何况是皇上表字,给她八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日常随意叫出口啊。
看她惶恐的模样,周识檐不觉皱眉。
阮萤担心皇上烦她,小声提议:“不然……我就称呼皇上您吧。”
阮府有阮刘氏和王玉玲,这种马虎眼她在阮府打惯了,非必要不喊称谓。
“出门在外不必如此拘谨,既然这样,你我便扮作兄妹吧。”
夫君她喊不出口,名字又不敢叫,那就只能是兄妹了。
马车晃得厉害,周识檐阖目靠在车壁:“再瞻前顾后就送你回宫。”
阮萤紧张时抠得甲缝发疼,她将指尖捏圆缓解隐痛,嘴唇几次翕张,总算结结巴巴唤出声。
——“哥……哥哥。”
哥哥是再正常不过的称呼,相比夫君少了许多亲密,但不知为何,阮萤耳后止不住地发热,不敢再往周识檐那边瞄。
她的声音柔软悦耳,尾音被马车震得发颤,落在周识檐耳中似羽毛轻瘙。
“就这样吧,你扮作我妹妹,同行万州寻觅良人。”
尝试静心,可她身上总有股香,甚至能冲破车内的沉水香气,搅得他心神不宁。
皇上闭目养神,阮萤不好打扰,车内逐渐安静。
很快抵达城外驿站,他们会在此修整一夜,扮成商队再出发。
阮萤没坐过这么快的马车,在车里就有点头晕犯呕,一直忍到车停,她只想快些下车。
“唔——”
刚站起来就天旋地转,若不是周识檐出手扶她,她恐怕会摔得很惨。
太阳逐渐西斜,车内愈发昏暗,一路上周识檐没注意她的脸色,这时候靠得近才发现她额角的细汗和稍显苍白的脸颊。
“不舒服?一会儿让太、大夫看看。”
为将万州疫病掐死在摇篮中,周识檐带了几个太医随行。
阮萤倚在周识檐肩上,虚弱地摇头:“有点晕马车,歇会儿就好。”
她出门少,马车也坐得少。上回跟徐夫人去宁国公庄子的时候就有点发晕,这回赶路马车晃得厉害,她也晕得更厉害。
“我扶你下去。”
这会儿顾不上害羞,阮萤虚虚靠在周识檐身上:“谢谢哥哥……”
这声哥哥叫得婉转,周识檐眉心一跳,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好在思平嬷嬷和春云已经候在车外,周识檐扶她下去后便把她交给她们。
“主子是不是晕马车啊?”春云毕竟陪在阮萤身边的日子比较久,一眼就看出她的不对。
阮萤难受得厉害,只能发出气声:“嗯。”
思平嬷嬷见状赶紧和春云一起扶她入驿站。
驿站收到消息,知道皇上和贵人要来,早早将房间收拾妥帖。
思平嬷嬷和春云一左一右搀着阮萤进屋,阮萤迷糊时粗略看了眼屋子,竟看见皇上也在。
张口要唤皇上,又想起来改称呼的事,一时间嘴巴和舌头打架。
春云和嬷嬷要行礼,周识檐挥挥手,让她们去把太医叫来。
阮萤坐在床沿兀自发晕:“不是扮成兄妹吗,怎么睡一间屋啊?”
迷迷糊糊想起在阮府时阮语若爱看的那些折子戏,怪不得她喊哥哥时总觉得别扭,原来哥哥不单单只能是哥哥,还能用来唤情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