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不系揉揉胸口,劲儿够大的。
“蓝田,回家。”崔拂雪喊了嗓子。
蓝田和卫泉互看了眼:“小姐,还有几间雅间没收拾,不收拾干净夜里可是要招耗子的,要不您和小侯爷先回,有卫泉陪着,不用管我。”
卫泉在一旁点着头称是。
江不系给两人竖起大拇指。
酒劲儿愈发上头,崔拂雪指着卫泉:“好生将我家田儿送回家,少一根毫毛唯你是问。”
两人并肩走了一条街,崔拂雪微微仰着头,月光洒下,笼罩着柔和的轮廓,好看的弧度从额头延伸至下颌,鼻子挺翘,细软的黑发披在脑后,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崔拂雪猝不及防地扭头,江不系不躲不闪地接了她看来的目光。
四下无人,月光朦胧,四目相对,气氛旖旎,崔拂雪却突然狡黠地笑出声。
她坏笑道:“小侯爷,我想吃旺鸡蛋了。”
江不系:“……”
“上回你可说了,从全蛋吃起,慢慢接受这道金陵特殊的美食。”
“是……是我说的,”江不系逞能地轻咳了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就去吃。”
崔拂雪半是捉弄江不系,半是真馋这一口,她虽来南京也没几年,可能因着母亲是金陵人,身体里留着金陵的血液,对旺鸡蛋是实打实的喜爱。
江不系顶着崔拂雪的目光,勉强吃了一颗全蛋,吃下去才发现,这蛋竟与平日吃的鸡蛋味道不同,更加鲜美,一时觉得倒也没那么难接受了,只是看着隔壁桌的人连毛都不拔地将整只小鸡塞进嘴里,还是不忍直视。
接受旺鸡蛋,道路长且阻。
晚上光顾着喝酒,拢共也没吃几口菜,两颗旺鸡蛋下肚,崔拂雪肚子愈发咕噜的厉害。
一个摊子接着一个摊子的逛下去,陈记凉粉,祁家湾锅贴,回卤干,梅花糕,赤豆酒酿小元宵,逛一路吃一路。
看到什么都想吃,奈何食量有限,崔拂雪每样吃两口就随手塞给江不系,江不系跟在后面吃的乐滋滋。
兜了一圈回到东三条营,替江不系换了药,崔拂雪推开自家院门,扭头对江不系道:“小侯爷,明儿见。”
关上门,崔拂雪靠在门板上,心砰砰跳。
今儿的试探,是对江不系也是对自己,如今,她确定,她喜欢江不系。
第一次心动,成与不成,崔拂雪都不想以后的回忆里剩下的只有遗憾。
另一边,江不系看着崔拂雪进门,恋恋不舍地关上门。
今晚从进秦淮炊烟起到现在,他都仿佛在梦里,崔拂雪的狡黠,靠近,在他耳边呼出的热气,印在汤碗上的唇印,以及塞给他的小吃,样样都还在眼前。
江不系对明日的相见充满了期待。
不知道从哪儿跑来只猫,通体雪白,只有额间一点黑,趴在院子里的树下,朝着江不系“喵”叫了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那猫趴在地上,分明已经饿的奄奄一息,叫声却依旧傲慢。
江不系想起该怎么形容崔拂雪今晚的模样了,像极了一只慵懒又高傲的猫。
“等着,”江不系对猫道,“我去给你找吃的。”
江不系进厨房,翻出一截肉肠,切了小块装在盘子里。
“喏,吃吧。”
那猫竟不怕他,不等他放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边吃还边时不时冲他“喵”一声。
江不系心情大好:“以后饿了就来我这儿,我给你吃的,管够,你这头顶一点黑,我就叫你黑点,成不?”
黑点“嗷呜嗷呜”吃着,抬头“喵”了声,算是应下了这个名字。
黑点吃完,跳上墙头,冲江不系“喵”了声,当做打了招呼,走了。
江不系洗漱上床,酒劲上来,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有人喊他。
“随舟……随舟……”
那声音贴在耳边,凉凉的,湿湿的……
江不系睁开眼,一张盈盈笑脸正在面前,娇唇轻启:“随舟。”
江不系顿时口干舌燥。
崔拂雪缓缓靠近,鼻尖触碰鼻尖,温润的舌尖在唇上拂过,刺刺的,引起江不系一阵颤栗。
江不系情不自禁地伸手去触碰那张脸,摸到一团毛茸茸,耳边炸开一声“喵”。
他猛地坐起来,黑点正在床头看着他,对他的一惊一乍颇为不满地“喵”了声,伸出舌头舔爪子。
舌头……江不系脑中一个炸雷,那梦里刺刺的感觉……
江不系吼道:“黑点……”
他抓狂地抱起黑点:“那是我留给拂雪的,你要怎么负责?成了,我便将你扣下,今日起,你就给我留在我江府做一只看家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