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主年纪虽小,可这些日子,宫里宫外,突生变故,再怎么迟钝,她也品出一丝不寻常来。
而且,三皇兄连她都挡着,不让她靠近父皇。其心思已经很明显了,她不能见父皇,宫里六皇兄又不在,五皇兄也不在。
七公主便跟着苏婉宁出宫了。
马车上,苏婉宁拿出袖袋里的药渣,将药渣里那粒如绿豆大小的黑色果粒,拿出来仔细端详着。
断头草,全株有毒,黑色无味,唯一的是它的籽微毒,且毒性绵长,渗透性强。
而这副补药中,那粒黑色籽,便是断头草的籽,名为断头籽。
此籽少量服用,不会立刻致命,但毒素浸透性强,很难解开,一旦浸染,毒素便会慢慢浸噬五脏六腑,直到心脉被毁。
“阿宁姐姐,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刘钰儿一脸好奇,说着便要上手拿来瞧瞧。
哪知苏婉宁下一句话却吓得她手一抖,差点儿没叫出声来。
“断头草籽。”
这个名字她听过,上次陛下昏迷不醒时,她从苏婉宁口中听到过的。
“那不是……”
“嗯。”苏婉宁点头,“和你想的一样,陛下中的便是我手中这种毒。”
刘钰儿闻言,脸色突变,“阿宁姐姐,你是从哪里寻来的这东西?”
哪里寻来的?苏婉宁眸色一冷,没有回答她。
但这个人,她已经猜测得八九不离十了。
“钰儿,可否帮我一个忙?”
“阿宁姐姐,有什么需要本公主做的,尽管说。”
“多去李美人宫里坐坐,看着她,不要让她出事。”
刘钰儿一脸疑惑,这算帮的哪门子忙,就算苏婉宁不说,她也会去的,毕竟,那可是她六皇兄的生母。
而且,平日里李美人也没少照顾她。
……
承德殿
明德帝虚弱地躺在龙榻上,一旁的安怀远小心地伺候着。
半夜醒来时,他便不让安怀远去叫太医。但醒来这事儿,瞒不了多久,不到一柱香时间。
三皇子刘承允便闻讯而来,见着明德帝醒来,眼里闪过一丝吃惊。
明德帝虽说老眼昏花,可却清楚地瞧见了那抹吃惊。
“父皇醒过来了,真是担心死儿臣了。快,去宣太医来。”
“慢着。”明德帝提着一口气,拒绝找太医。说他这身子骨,熬一天是一天了。
他现在这身子,也不适宜处理朝政,便交给刘承允全权处理。这算是放权给他了。
对刘承允来说是好事,可代掌朝政,始终是一个‘代’字。在明德帝没有正式下诏书前,这个位置都有可能出现变故。
唯一的便是希望,明德帝能尽快立诏。最好是他心甘情愿的立,否则他不介意用些非常手段了。
明德帝说朝堂政事要紧,让刘承允别整日泡在他这里。
随后,便下了一道口谕:“宣五皇子妃进宫侍疾!”
理由是,五皇子远在江南振灾抗疫,不能人前敬孝,而柳文嫣是未来五皇子妃,为老皇帝侍疾,也算是替五皇子敬孝了。
这也就意味着,被刘承允围成铁桶的承德殿,因柳文嫣侍疾一事,撕开了一条缺口。
不过,刘承允压根儿不怕,柳丞相乃一介文臣,而禁军统领冯明是他的人,如今整个前朝后宫,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次日,柳文嫣领命前往宫中,给明德帝侍疾。然而,柳文嫣性格火爆,加上之前柳丞相因皇帝赐婚一事。
在殿前跪了几个时辰,因此告病在家,一直称病不露面。这事儿闹得满朝文武,无人不知。
如今明德帝又将其女儿叫入宫中侍疾,表明陛下态度明确,赐婚圣旨已下,就绝对没有反悔的道理。
也不知怎么回事,柳文嫣得罪了陛下,被明德帝罚跪殿外。
还让人将柳瑞国宣进宫。
宣进宫干嘛?自然是找他算账。
这事儿传到刘承允的耳朵里时,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
“柳相进宫了?”
“柳家小姐在宫里惹怒圣颜,陛下又宣他进宫,他自然不敢不来。”一旁的小太监回了话。
刘承允低眸沉思,似在想其中关系。
“盯紧点,有情况立马来报。”
“是,奴才这便去。”
内侍退了下去,刘承允朝外喊了一声:“金凤。”
他的贴身侍卫金凤连忙进来回话,“殿下,有何事吩咐?”
“皇叔那头可有传来消息?”
“王爷说,殿下只管顾好您这头就行,那边的事儿,让您不用担心。”
那就好,刘承允点点头,放下心来。
自从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他对明德帝便生出一丝生分来。想着从小到大,他是最听话的,虽说算不得最优秀,可做事也是最用功,从未让父皇操过半点心。
可父皇心里想着的是大皇兄,最疼的却是老五。凭什么?大皇兄占着最有利的位置,老五最恣意妄为,而他,不管多努力,似乎总是被忽略的那一个。
到现在,他才想明白,因为他根本不是明德帝的亲生儿子。
既然明德帝没将他放在心上,那他又何必要顾念父子情?这江山,能者上之。
而他也将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明德帝证明,他才是最强的那一个,他才是最配得上那个位置的人。
承德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