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寝宫。
元旻走上前,摸了摸阿玉沉睡的脸。
阿玉陡然惊醒,迅速起身:“陛下?”
“朕让你考虑的事情考虑的如何?”
“微臣私自出宫,任凭陛下处置,可做陛下的妃子恕微臣不能从命。”
元旻挑眉:“怎么,你觉得做朕的妃子委屈了你?”
阿玉摇摇头:“陛下,您不喜欢我又为何非要让我做您的妃子呢?”
“谁说朕不喜欢你?”
阿玉愕然。
元旻转身从床榻的暗格里拿出一个锦盒递给阿玉:“朕从没喜欢过什么人,可对于你,朕倒有点兴趣,你还记得这个吗?”元旻从盒子里拿出兔子,柔声道,“这是你为朕做的,朕一直留着。”
阿玉看见盒子里躺着的莠草兔子,瞪大了眼睛:“是你?”
“是朕。这么多年,朕一直将它留在身边,虽不是什么珍贵之物,可也算朕这么多年收到的唯一一份真心礼物。“
元旻摸了摸兔子,眼底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每次朕心里不舒服时就拿出来看看它,看见兔子朕就会想起你曾经对朕说的话,朕的母亲还在天上看着朕。”
“陛下?”阿玉咬紧嘴唇,面露难色。
“如何?”元旻抬眼,“你身份低微,虽做不得朕的皇后,可你若答应,便是朕的第一位妃子,如此殊荣也不算亏待你了。”
“陛下,您并不喜欢我,只是因为在您小时候我曾对您好过,您把这种友好错当成了爱恋。两个本不相爱的人又如何能在一起呢?”
元旻突然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抵在桌案前:“你不答应我,是因为萧珩,朕的亲生哥哥?”
“陛下,您怎么会这么说?!”阿玉尽量保持平静,“萧大人怎么会是您的哥哥?”
元旻紧盯着她因呼吸困难而微张的嘴巴,“陈洛一直在暗地调查萧珩,当年先帝曾派心腹护卫保护萧珩母子,可他们却在一场洪灾中失散,陈洛在洛阳郊外一处山庄下找到了他,一顿严刑拷打下他便什么也招了。”
灯下,阿玉唇珠饱满,泛着莹光。
元旻眼皮跳了跳,下意识地用拇指揉上她的唇瓣,一字一句道:“你说,我把那个人扔到阊阖门前,让他抖落出萧珩乃我父皇与罪臣之女所生,届时百姓们又会作何反应呢?”他凑到她的耳边,“你说,他会不会身败名裂,受尽天下人唾骂?”
“陛下!您为何非要置他于死地呢?!萧大人他很关心您,从未有过谋逆之心,他!他一直都在帮您除去奸佞,稳固江山啊陛下!”
“住口!!他是功高震主的权臣!!更是和朕血脉相连之人!朕就不会容他!!”
元旻道:“你不愿意做朕的妃子,无非是因为他!朕告诉你,朕给萧珩下了毒药,他很快就死了,你以后依靠的人只能是我,你就好好陪着朕,朕不会亏待你。”
“陛下?!”
元旻一把将她推倒在床榻,欺身压下来:“朕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你要是答应朕,朕就给他解药留他一条小命,你若不答应,朕就陪你一起欣赏萧珩毒发身亡!!”
“我答应!!不用三天!我现在就答应你!!”
元旻脸色微沉:“好,成婚之后,朕自会给你解药。”
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陛下,有急报!”
元旻看了一眼阿玉,沉声道:“去书房。”
书房内。
小太监两股战战,小心道:“陛下,据探子急报,洛阳城文敬书坊有一百五十三名女学生私下鼓动百姓要为梁大人和萧大人申冤。”
“申什么冤?”
“说是梁大人与萧大人为奸佞所害,污蔑二位大人的清白。”
元旻冷声道:“杀了带头闹事的人!”
“陛、陛下,可纪大人说法不责众……更、更何况……”
“何况什么?!”
小太监一闭眼扑跪在地上:“陛下,还是让纪大人来说吧!奴才实在是惶恐啊!!”
“纪元?”
小太监不敢应声,只哆哆嗦嗦的指了指门外。
元旻抬头,看见门外映出一个佝偻的影子。
“让他进来。”
“是!”小太监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连忙将纪元迎进来。
纪元一进门便扑通跪在地上,行了叩拜大礼:“微臣参见陛下。”
元旻颦眉:“朕不是说老师无需行叩拜大礼吗?”
“陛下,微臣是臣,陛下是君,君臣之礼不敢违逆。”
“你到底想说什么?”
“陛下,您少时曾写过一篇治国策让微臣评鉴,微臣曾说“严法过度,必失民心”,更何况民本无罪,却受戮刑,实在是非君王之行啊,民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陛下从小便明白,可如今却又为何大行杀伐呢?”
“陛下,您是明君,大魏开国不足百年,大魏臣民都要靠您安身立命,您若自凿民舟,魏国倾覆,百年后史书下判,昏君误国,冤是不冤,将来又有谁来为您正名呢?”
“民不愿贤臣担骂名,亦不愿明君受蒙蔽,此乃大魏所幸,微臣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今日死谏亦是不愿陛下行差踏错,落得个千古遗恨呐!”
明亮的书房内,陡然响起蜡烛的噼啪声。
元旻回头,看见身侧的一盏红烛爆出灯花。
他看了许久,突然朝殿下的人挥了挥手:“老师,你退下吧。”
*
三日后,便是皇帝与女官梁尚书的成婚大典。
洛阳宫内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元旻更是请了西洋乐队进宫庆贺,时兴的乐器一直吹到晚上才停歇。
成婚当夜。
皇帝元旻一身大红喜袍走进钟翠阁——新妃寝殿。
阿玉凤冠霞披,端坐在床榻前。
喜婆笑着将合卺酒呈上前:“陛下,请您与新娘共饮合卺酒,喝下这杯酒,您与新娘二人便算是礼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