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没应声,又闷闷咳了几下。
一阵窸窣,宁辞生下了床,紧跟着传来翻动桌子的声音。
陈渊开口,声音却哑得可怕。
“我没事……”
宁辞生拿水杯接了点水,无视了陈渊的逞强:“还好,原主这里有点退烧药。”
玻璃杯被递到了陈渊面前,陈渊没接。
宁辞生:“不吃的话就不要咳,吵人睡觉。”
陈渊嘴一撇,躺下床用被子捂住了头。
被子外没了动静,陈渊心想宁辞生应该是回去睡觉了。喉咙一痒,陈渊正要抬手捂住,被子却被猛地掀开,宁辞生揽住他的脖颈,陈渊还没反应过来,冰凉的杯壁就已经磕上了他的嘴唇。
宁辞生将药放在了水中,轻轻一仰,便被送入了陈渊的口中。
“咳咳咳……”
陈渊被水呛了一下,不住咳嗽。
宁辞生放开手,正要退后,手臂却被拽住,一回头,就猛地被泼了一脸凉水。
水珠顺着鼻梁流下,砸在地上。
陈渊手里拿着宁辞生喂他水的杯子,表情冷得吓人。
“自以为是的对人好让你觉得很高尚是吗?”
宁辞生脸色也暗沉下来,“你说什么?”
陈渊捏紧了手中的杯子:“你做事一直都这样随心所欲,只顾自己爽。你有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有没有在意过别人需不需要!”
宁辞生气过了头,反倒笑了:“不就是喂你吃了个药,你至于……”
他突然停了一瞬,记忆中,在他们第一次决裂时,陈渊好像也说过这句话。不过时间太久,他有些记不清了。
陈渊眉头微蹙,他总是下意识会微微蹙眉,倒是很少能见到开怀大笑的时候,双颊因为发烧而显得异常红润,苍白的薄唇紧抿。
老实说,陈渊看着比宁辞生印象中的形象要阴郁许多,本来就是个不太热络的性子,几年不见,气质更冷了。
思绪一断,宁辞生顿时没了跟一个病鬼吵架的心,他伸手去拿陈渊手中的杯子,奈何后者拽得太紧,没拽动,反倒是险些没站稳,差点朝陈渊扑去。
像是发现了什么,陈渊眉目一抬,突的一用力,宁辞生却是真的扑倒了他身上。
两人倒在床上,宁辞生心中烦躁想要起身,却听陈渊淡淡道:“算了,你死都死了,我就不计较了。”
宁辞生:……
他站起身,看向陈渊,后者双眼紧闭,呼吸均匀,沉沉睡去了。
跟意识不清的人讲不清道理。
宁辞生凭着自己的最后一点良心,给陈渊盖好了被子。
窗外雨声嘀嗒,他回到床上躺了很久才睡着。
……
陈渊吃过药,回笼觉睡得踏实了不少。一夜酣睡,醒来时天色大亮,红红黄黄的亮色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他眯着眼,试图分辨那些红红黄黄的东西是什么。
“醒了就来帮帮忙吧。”
与此同时——
【第二日“忏悔”已结束,恭喜您成功存活!】
【第三日“执迷”已开启】
【游戏时长不足二十四小时,玩家攻略值过低,请不要懈怠游戏!】
这次系统播报倒是来得晚了点。
陈渊揉揉眼,终于看清了那些东西。
寝室里充斥着红色黄色的彩色气球,许昌平蹲在地上,捣鼓着一个白色的兔子玩偶服,脚边是凌乱的针线胶布。
陈渊奇怪道:“你在干什么?”
许昌平头也没抬,专心于调整玩偶服的拉链。
陈渊下床,摸了摸额头,正常温度,看来是退烧了。
耳中少了些令人烦闷的声音,陈渊突觉哪里不对劲,转头朝屋外看去,竟然晴空万里,天宇清澄,徐徐暖风透过阳台玻璃门的缝隙吹进来,带着些奇异的花香。
他推开玻璃门,走到阳台,半撑在栏杆上。
阴雨与黑云褪去,洛城二中终于露出了它的全貌。建筑皆统一为白灰配色,偶有嫩黄点缀,这颜色前几日与混浊的天气浑然一体,可此刻天晴,在阳光下却也散发着熠熠光芒,洁白的墙体把日光拉得更为绵长,时间好像都变慢了起来。
白墙之下,沿路种了许多绿植,前几日被雨打得凌乱的金鱼草此刻全数盛开,红白蓝绿交相辉映,跟泼了的色彩盘一般炫目。
两栋建筑间拉起了横幅,上面红底白字写了几个大字——热烈庆祝我校成立五十周年!
校园里很热闹,吵吵嚷嚷的交谈声代替了无休止的雨声,暖风吹在陈渊脸上,不知怎的,他也有点激动起来。
他回到寝室,简单洗漱过后,蹲到许昌平身边:“我还以为校庆只是说说呢,这是你要穿的吗?”
许昌平扫视了他一眼,眼中藏笑道:“之前抽签抽中了你,你别说你想耍赖。”
陈渊指了指玩偶服,又指向自己,满脸疑惑。
抽签肯定是原剧情里的事,但陈渊不想认这个账。
还没等他开口,许昌平已经将兔子头套套在了他头上。
许昌平笑眯眯地:“你可是今天校庆的吉祥物,要好好做一只称职的兔子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