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汀在床单上发现了一滴血迹。
不是小小的一滴,而是像一朵绽放的野雏菊那么大,边缘是波浪形的,起起伏伏。只见摸上去,还有一点潮湿,应该是刚刚滴上去的。
难道是昨天晚上留下来的?路西法?
他受伤了?
克里斯汀回忆他昨晚的样子,和模糊的某个印象重叠,感觉十分熟悉。
她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那张脸,还有雪白的羽翼,但具体是哪里已经记不清了。
看不出来他究竟哪里受伤,会让他不小心滴下这样的血。克里斯汀有些担忧。
另一边,房间里充盈着痛苦、隐忍的剧烈呼吸,整个房间的温度就像蒸笼,就连空气都变得扭曲。
被鲜血浸透的礼服随意扔在一边,路西法眉头紧锁,咬紧牙关,指尖发力,将护在胸口的宝石拔出来,迅速变回了黑发的模样。
宝石在桌子上弹了一下,摔到地上,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同时甩溅出一片长长的血迹。
他那种折磨人的生疼并没有因为他转变外表而减轻,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滑落下来,汇聚在鼻尖,颤巍巍的,滴落下去。
路西法捂着胸口,抬起另一只手,看着无名指上缠绕的戒指,眼神变得柔软起来。
克里斯汀成了他的妻子。
他成了克里斯汀的丈夫。
光是想到这里,他就感觉身体上遭受的疼痛都不算什么,胸口被甜蜜充满,头脑沉浸在甜甜的云朵当中,幸福得眩晕。
门敲了三声,缓缓推开,埃西斯看到房间内的景象震惊得目瞪口呆,“主人!”
他匆忙跑上前,要去扶路西法,“别过来,就站在那里,不要动。”
埃西斯听话地站在原地,表情担心又惊恐,“我就说昨天为什么您恢复了真身又能安然无恙,原来有使用了这一招。您知道宝石是多坚硬的石头,竟然还戴了整整一个晚上,让它镶嵌在您神圣的胸膛……”
“闭嘴。”路西法眼神带着疲惫和不耐烦,“我必须要这么做,那可是我的婚礼。”
“恕我直言,殿下,您实在有点太认真了,她只不过是个凡人,人间像她这样的人到处都是……”
路西法眼神如刀,瞬间让埃西斯闭嘴了。
“我让你过来,只是想让你帮我找到愈合伤口的办法,其他的不需要你多嘴。”
“好吧……其实是有方法的,但您从前不是不在乎这个吗?你随意变换形态,也瞧不上神明为您塑造的真身。”
“那是我最本真的样子,”路西法眼神锐利,“我总不能用伪装的模样参加属于我的婚礼吧?”
也不能用伪装的模样和克莉丝汀做夫妻之间最亲密的事情。
但由于每一次现出真身,他胸口被神剑贯穿的伤口也会出现,流血不止。
从前他想要记住这份仇恨,记住当时神明对他的不公和操控,所以他懒得去找愈合办法,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有了妻子,他要和妻子厮守,就不能一直用伪装。
埃西斯表情无比心疼,但又不能阻止自己的主人做出选择,只能无奈说道:“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在默默寻找办法……”
路西法露出一个欣赏的笑,“埃西斯,你果真是我的得力助手。告诉我你的成果,你找到了吗?”
埃西斯叹口气,“只有一个办法。”
“是什么?”
“您之所以一直血流不止,一直在流血,是因为神明没有原谅您,您也没有原谅神明,您和神明作为整个宇宙最强大的存在,没有任何其他材料能真正治愈这样的伤口。”
路西法盯着他,“所以呢?该怎样让我的伤口愈合?”
埃西斯把头扎得低低的,犹豫着说道:“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您,和神明达成和解。”
“不可能。”路西法想都没想说道。
但是一想到这样的话,和克莉丝汀履行夫妻义务时,会很困难,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
他的手捂着胸口,叹了一声,“总归还能有别的法子,让我和C.成为真正的夫妻。”
埃西斯在地狱当中见过太多,立刻就懂了他在说什么,感觉心脏犹如被万千蚂蚁啃食,细密的疼痛裹挟了他,嘴唇发颤,说不出话。
路西法挥手,让他先下去,自己躺下来,端详着手上的婚戒出神。
克莉丝汀换了身衣服去敲索菲亚的门,没有回应,走下楼梯才发现索菲亚正在餐厅里,叼着一颗桃子看书。
听到脚步声,索菲亚抬起头,把嘴上的桃子拿下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你总算睡醒了,我们改时间回去了,再过两个小时就出发。厨房准备了午餐,哦不对,是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