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有人无视门规,要将祁赛置于死地。
洪鹄转了转眼睛,这才发现旁边坐着一个容貌俏丽的少女,被她外放的浓烈妖气逼出了原型,露出一根松鼠尾巴。
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少女紧闭双眼,牙齿死死咬住下唇,颤抖着身体低俯在祁赛身上,双手拽住断木上的枝杈,像是生怕自己被一脚踹开一样。
洪鹄有些不明就里,仿佛魂魄离开了躯壳,只听见自己嘴里生硬地吐出几个字:“人呢?”
【宿主,请控制情绪,不要激动。】
一直沉默的系统忽然出现,突兀地插话进来。
【您的主线任务完成度不足,不能获取任务最终奖励,但幸而反派已被救下,系统还是会给您一半酬劳的。】
【叮!新的任务已发布,距离解锁还差三百个积分点。】
一连串的话里包含着巨量的信息,让洪鹄本来就疼痛不已的头更加混沌,恍惚间,她只抓住了一个关键——‘反派已被救下。’
他已经没事了吗?
目光撇到少女的后腰,只见那根泛着银光的松鼠尾巴旁,一个腕大的断口还在汩汩地冒着血,染透了软烟罗的布料。
而被她压在身下的祁赛,仔细察看,确实还吊着一口气,甚至有缓缓转好的迹象。
真是没有创意。
她这么想着,跳到嗓子眼的心脏却落了地。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洪鹄伸手拽下了少女发间的一根木簪,引得对方又是惊恐地一颤。
在外力的弯折下,木簪啪地碎裂,化作一阵数据组成的青烟消散于空中。
果然,也是穿越者吗?
辛苦筹谋十年的任务,一朝被人截胡,她来得还是太晚了。
【咳咳,宿主,您的主线任务已经结束,努力完成支线任务,也是有机会解绑的,但戕害同行可是严重违规,与长时间不执行任务的处罚一样,要举行灵魂净礼的。】
第一次在毫无感情的机械音中听出了心虚,洪鹄再一次把它强制下线,又伸出一指,轻点少女肩膀。
“人呢?”
少女再度抬起头,不知是疼的还是吓得,泪水鼻涕糊了一脸,轻声反问:“什么...人?”
“害他的人。”
在少女伸手指明方向后,洪鹄扔给她一个海螺壳:
“带他走吧,在海边吹响这个,会有个乌龟来接你们,别忘了再告诉她到西北边的岸上来接我。”
“好,好的。”
祁赛支离破碎的躯体被缓缓带起,宽大的外袍遮蔽了触目惊心的一切,他阖上了眼,凭着唯一完好的右臂倚在旁人身上。
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灼痛骨髓的熊熊怒火终于化作一汪清泪,从洪鹄的眼眶里滚出狠狠坠地。
人可以薄情,却不能寡义。
更何况,十年间的相伴,他们的关系早已不局限于恩义之内,是家人,也是战友。
无论是系统的捉弄,还是成果的争夺,洪鹄已无暇在乎。
这还是第一次,她如此明确自己该要做什么。
——报仇。
指甲在掌心刻出红痕,几近凝聚成实体的妖气犹如鬼影一般在空中横冲直撞,拂过林叶的风变得滞缓无声。
方圆一里内,所有的妖物都被这窒息的气味驱散开来。
洪鹄放轻脚步,轻盈而灵敏地跳上一根粗壮的枝杈,悄无声息地穿梭于树冠的阴影之下。
*
林间某处,三个男人正气喘吁吁地刨坑,还有一个坐在树下看着他们动作。
这样的安排并不公平,可没有一个人不是心甘情愿去做。
或许这就是主角光环的魅力。
“季哥,我怎么觉得,空气这么闷呢?”一个弟子停下了挖坑的动作,用手背擦拭着快浸到眼睛里的汗水。
旁的一个很快搭腔:“是啊,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最后一个脑子灵光些,没有直接开口问,只探寻地顺着季利的目光看过去。
“那...那是什么东西?”
闻言,三个弟子齐齐转头。
只见树干上蹲坐着一团阴影,让人头晕目眩的正是其周身散发出的妖气,两方实力差距过大,即便运用灵力,他们也只能看到一个人形的影子,和那背后不断摇曳的两条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