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漱玉神色夸张,落在她肩膀上的手却沉稳:
“那你没有被谁发现吧?”
关于伊戚,说来话长,洪鹄只得从头解释起这人的由来,甚至第一次谈起了自己的过往,将自己以前在娑婆仙居当侍卫的事简要说了。
当然,她并没有细说祁赛,只把他当作一个无名氏,略过了。
宋漱玉也是第一次听洪鹄谈起自己事,态度格外郑重,听得认真。
“世上竟有这样的怪人,那他得有三十岁了,我还以为他最多二十多呢——那你觉得他发现你身上的妖气了吗?”
洪鹄点了点头:
“发现应该是一定的了,甚至宋虎,我怀疑他也知道是我杀的,只是不知为何没有揭穿。”
再度提起宋虎,洪鹄心中仍是十分忐忑,竟是有些害怕宋漱玉会对她心生嫌隙。
她的不安太过明显,若说刚刚的宋漱玉还急于知道事实真相而完全忽略了当事人的心情感受,那现在的她总算是发现了洪鹄的别扭。
“姐姐莫要自责,你为咱俩的安危着想,哪怕宋虎真的死了我也不会怪你的,毕竟,在秘境中,人可是比野兽还要可怕的东西,我年纪再小,也进过好几回秘境呢,对于这种利益取舍之事才不会抱着那种两全其美的天真期待。”
宋漱玉其实本就不把宋虎的事当回事,仙门之间关系本就错综复杂,若说两两之间没有一点为了利益杀人害命的事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娑婆仙居离万灵宗隔了一片大海,宗门之间往来甚难,交往更是极不密切,她只知道它是对岸那边的顶级仙府,可那有怎么样呢?到了她们这边不还是鲜有耳闻。
而且,万灵宗的宗规思想开放,强调众生平等,娑婆仙居这种是非不分见妖就杀的老派风格,是万灵宗最为瞧不起的。
宋漱玉自然受其影响,对娑婆仙居了解后一点好感都没有。
但她反过来一想,洪鹄曾经在娑婆仙居呆过,可能受那边的风俗影响,这才有了担忧。
“哎呀姐姐,你可是万灵宗的弟子,不要总是因为自己是妖畏手畏脚的,如果我是你,不仅会杀了宋虎,还会借机把那两个也给——”
她手放在脖子上,表情凶狠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洪鹄到底没告诉她宋漱玉她确实想这么做来着,她现在受到了极大的安慰,悬着的心已经放下了。
看着宋漱玉努力表演那种护短不讲理的凶恶形象,她被逗笑出声,连连按住越演越夸张,谈及的话题也越来越不像话的小姑娘。
“你慢一点,慢一点,还有一事,我还没说完呢。”
宋漱玉听完连忙收了嬉笑的神态,一屁股坐在洪鹄旁边,只是她表情过于正式,反倒像一只难掩激动的听话小狗。
可爱得洪鹄差点没憋住笑。
“刚刚曾欢提到一人,名季利,我认识他,此人深不可测,我曾与他生死搏斗过,那时的我还在修为的鼎盛时期,即便如此,也没能打过他,就怕到时后碰见被认出,会生出许多麻烦。”
提到生死之事宋漱玉彻底冷静了下来。
“那你们熟吗?有罩袍遮挡会不会好一些?”
洪鹄摇了摇头,即便她只和季利见过一面,但他可是原文主角,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识人的本事,抑或是过目不忘的天赋呢?
“我会小心藏着,咱们要尽量少和他接触,那人并不难认,生得面白似鬼,无眉,厚唇无色近似皮肤,但他的一双眼仁儿却极黑,看起来有些令人胆寒,到时候见到他,你一定会一眼就认出来。”
她说着说着,却发现宋漱玉神色有些惊恐,紧接着就像是厌恶到生理性排斥一般,她沉着脸,浑身都打起情绪激动的轻颤来。
宋漱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双眼中参杂着令洪鹄不解的纠结、不甘与迷惘。
“姐姐,这个人我见过的。”
她说出的话还有些微微发颤,但声音却异常坚定:
“慕大哥身旁的,就是此人。”
“慕槐阴”一个人跑出来竟是为了琉璃八卦锁?
关于他的行为谜团太多,只是来到这里并不能解释其目的。
洪鹄对目前的“慕槐阴”实在是了解甚少,她也不是很感兴趣他到底为什么离开又为什么跑到这。
只是,难道宋漱玉这么激动是因为慕槐阴的离去?
“不是,姐姐,我不是因为慕大哥才这样。”
透过那双担忧的眼睛,宋漱玉看出洪鹄心中所想后,马上否定了这种猜测。
经此并肩,她的心里也对洪鹄亲近了不少,因着年岁小,产生的依赖之情甚至更胜于洪鹄。
故而再度提起这个人时,她心中的千万种委屈和苦水都抑制不住,只想通通倒出来。
“姐姐,我好害怕,我好讨厌这个人,但是我一看到他,身体就像不受控制似的想要接近他,可是我真的很讨厌他,他长得像鬼一样,又很猥琐。”
说到这儿,宋漱玉就想到了季利那白得发腻的皮肤和厚重又苍白的嘴唇,她心里不由得重重地跳了一下,又是恶心又是害怕:
“可我又有一种预感,就好像我一定会屈服于自己身体的感受,我一定会主动靠近他。”
“因为,我好像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