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有个侍仔不听从她的命令,反而跟着小艾擅作主张地换了班次,让纪禾很是恼火。当两人终于姗姗来迟,却发现在柜子里找不到自己的工服、小费也被平分给其他人。小艾怒气冲冲地找到她,纪禾当众扇了她一耳光。
纪禾说:“本来大家同事一场,你又是我前辈,我不想闹得太难看,所以才忍你这么久,谁知道你偏给脸不要,越发来劲了。如果你觉得你可以仗着岁数比我大,就踩在我头上尥蹄子乱拉屎的话,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我刨我自己爹妈老坟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做小呢。”
纪禾又走近一步,靠着她的耳边说:“现在不是从前了,这里也不是好时光,可没有什么台巴子港巴子能罩你。”
小艾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纪禾拎出那两件工服说:“我已经跟万姐请示过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要干,就给我好好干,不干,现在就给我滚蛋。”
那跟风的侍仔像只小老鼠一样溜上来,哈着腰抱走了自己的工服。
小艾在众人目光的环伺之下,又青着脸伸手想扯过衣服。纪禾却抬手拿远了,眉尖一挑,小艾憋着口浊气说:“我会好好干。”
纪禾还是没把衣服给她,依旧目光如炬。
小艾又说:“谢谢。”
纪禾没动。
小艾被磨得彻底没脾性了,有气无力道:“对不起。可以给我了吧?”
纪禾把衣服丢给她。
“愣着干什么?不用上班?”
一众侍仔纷纷作鸟兽散。
纪禾吐了口气,刚抬眼,看到万龙吟拎着包包和外套,站在走廊那等电梯下来。
万龙吟笑说:“你什么时候跟我请示过?”
纪禾说:“现在也算。”
万龙吟笑了声,进了电梯。
此后,纪禾的领班工作顺畅无比。
而得益于万龙吟的盘活运营,皇后酒吧的生意蒸蒸日上。
纪禾已经习惯了凌晨一点的太阳和正午十二点的月亮,逐渐学会了欣赏舞池里的青春和甜涩交织的十六岁,也慢慢淡去了郑沛珊之死带来的迷雾阴霾。
直到一个风平浪静的夜晚,一个圆脸姑娘跑来说:“禾姐,小道士来了。”
她顺眼看去——
“苗苗!苗苗!”那道士挥舞着扫帚似的杂毛拂尘气喘吁吁地叫嚷着。
纪禾对曾小鑫这幅扮相真是汗颜无比。
那场死伤惨重血流成河的火拼过后,曾小鑫就自诩大彻大悟看破红尘,毅然决然地进观当道士去了。按他的话谓之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纪禾提醒他佛道不两立,他又半眯着眼拖腔带调故作高深地说,金丹舍利同仁义,三教原来是一家。
纪禾也无言以对了。
曾小鑫还给自己取了个道号叫无为道人,无为道人经常下山来化缘,化着化着就化到了酒池肉林里,一边吃得满嘴流油一边念什么“致虚极,守静笃”,也不知道修的哪门子的道。
纪禾以为他又是来蹭饭吃,谁知无为道人语出惊人,张口就说:“马飞飞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