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昀开车往卫家去。
路过蒙江中学的时候,看到自己那辆被撞坏的车停在马路边,玻璃换了新的,引擎盖也修复完整。
点了一脚刹车,正巧看到卫安智从学校里出来。
本想按一声喇叭打个招呼,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从后面走出来,干净利索的中发,遮住半张脸。
一辆面包车从对道开过来,夏昀不得不转弯让道,后视镜里看到小姑娘坐上后座。
结果等到晚上九点,卫安智才慢悠悠从上街回来。
"昀哥?来找我哥?"卫安智从包里抽出一支烟,"什么事儿?"
"一期项目快结束了吧,这二期项目到哪步了?"夏昀接过烟,夹在手上没动。
"还在谈,快了,就是这二期还是交给钱三娃管吧,他的队伍都听他的话,"卫安智假模假样挥挥手,表示拒绝,过会儿又将包里的钥匙拿出来,"哥,你车没什么问题了,还给你。"
夏昀收下钥匙,"修好了?"
"我看陈家那事处理得挺好的,没问题的,"夏昀鼓励他。
点火,吸烟,吐出来。
"既然这样,那你得帮我好好劝劝钱三娃,他最近手脚慢的很,怕耽误了工期,"卫安智很苦恼的样子,手在桌面上敲打着。
"要不找找你爸,他听卫叔,却不一定听我的,"尼古丁的烟雾没有过肺就吐出来,夏昀夹着烟,口吻亲昵,"车,还是先交给你保管,当领导了,有辆车才有面子。"
"这,我怎么好意思?"烟还剩一半,就被卫安智踩灭,赶忙接过刚给出去不久的钥匙。
"我刚在中学门口看到你?"夏昀说。
"哦,你说中学那里啊,我在那里买了包烟,"说完把另一包烟拿出来放桌子上,"我怎么没看到你?"
"车多,本来想给你打招呼的,"把聚集不散的烟雾打散,夏昀又问他,"有件事想问你,当年我走了之后,李观南有找过我吗?"
"咳咳,"被烟呛住,卫安智咳嗽几声,"这我怎么知道,把联系方式给他之后我也不清楚,你让我转达的,我都说了。""怎么了?"
"朱新月说,那段时间李观南常和我联系,我却一个电话都没接到,就想着问问,"夏昀翻看手机,里面是已经通过的人事任免通知,夏昀回了一句:江姐辛苦了。
"啊?这我真不清楚,那段时间我也忙着高考,对这事儿没上心,只记得你走这件事,他还挺生气的。""嫂子记错了吧。"
卫安智拿起一个橘子,剥起来,递给夏昀,夏昀不吃。
"不清楚,也不知道谁记错了。"
"她无缘无故,给你说这事儿干嘛?"卫安智把响起来的手机挂断,沉思了一会,又继续说,"他怎么联系你呢?李观南家连个座机都没有,他和我哥有矛盾,也不会到我家来。"
卫安智嚼着橘子,接连吐出好几个核儿来,"其实李观南脾气挺大的,要不然也不会和我哥闹了这么多年矛盾。你不知道,你突然走了,我哥就认定是李观南弄丢了人,还差点把他送警局去,本来两个人就处不好,连带着,可能就记恨上你了。"
"这,你怎么没给我说过?"夏昀紧锁眉心。
怪不得李观南讨厌他,可能这就是原因吧。
"后来他也不怎么理我了,我也没想那么多,"卫安智又把电话挂断,"李观南找你聊天了?"
"李观南来应聘纸浆厂,朱新月怕我不给过,东扯西扯,就扯到这里了,"夏昀把烟头掐灭,"就随便聊聊,你有事儿就去忙吧。"
"行,就一期拆迁还有几户人家,"卫安智甩着钥匙出门了,车开到一半又倒回来,"我哥快回来了,你等等他呗。"
卫安智刚走,他哥掐着时间就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个女人,是他新交的女朋友,三个人在烧烤摊喝酒,喝得迷糊了,夏昀只能在卫家睡下,还是以前的房间。
洗漱完躺在单人床上,夏昀反而有些清醒,百无聊赖,推开窗户,想看看记仇的人家睡下了没。
李家灯火通明,不知道在忙活什么,很快厨房的灯关掉,朱新月站在堂屋把凳子收好,往左去,熄灯。
李观南把电脑关上,往右去,关门,关灯。
夏昀站在二楼,把别人家的生活作息窥探得一清二楚。
第二天一大早,夏昀又站在那里看着李家,左边屋门打开,洗漱,吃饭,骑车,从小巷子出去。
过了一会儿,右边屋门打开,伸个懒腰,洗漱,发呆。
夏昀坐在床沿,抹了抹不清醒的脸,低声发笑。
*
"夏老板?"朱新梓刚放学,就在学校门口看到一个熟人。
夏昀站在文具店门口刚结完账,很少有人会叫他夏老板,所以一开始他并不知道是在叫自己。
"我,记得不?"被烫伤的皮肉因为表情的拉扯变得更加醒目。
夏昀单手插兜,抬起下巴看去,他自然记得,但是他不认为这个人会无故和自己攀谈,淡淡瞟了一眼,就收回来,把买的笔揣进兜里,大步往车停靠的方向走。
"喂!夏老板!我姐,朱新月啊!我姐夫李观南!"
声音很大,文具店门口的几个学生也跟着看过来。
刚坐上车,准备出发,一支爬满皱皮的手拍在他车窗上,很快,玻璃上形成一块手掌形状的雾气。
那只手不客气地拍了拍,示意他降下车窗。
夏昀留了一条缝。
朱新梓扯着嘴角,很不满意地笑了笑,"夏老板!走这么快干什么?"
夏昀翻看手机上江姐反馈的入职流程,李观南没有去办公室报到。
"好歹我姐夫也是你的兄弟,怎么见着我也不打声招呼?"气焰嚣张,混混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