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和桑博很熟。你们怎么认识的?”杰帕德摆出好奇的模样,问道。
男人笑了。“我和他认识的时间,肯定比你们的要长哦!不如你先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男人抬腕看了下表,又拿刀在杰帕德左臂上添了一道。
杰帕德咬了咬下唇。“通缉令上认识的。”……这是实话,他第一次知道桑博的名字,确实是在银鬃铁卫的抓捕名单上。
“哈哈,有趣。所以呢,你抓住过他吗?”男人不慌不忙地又添一刀。
“……还没有。他总是在最后关头突然溜掉。”杰帕德说了实话。
“嗯,这很符合他的作风。只要他想,谁都抓不住他。除非……”男人意味深长地看了杰帕德一眼。
“除非什么?”杰帕德追问道,看着对方动作不停地继续下刀。
“除非他自愿!”男人笑道,“这很明显,不是吗?”
什么意思?杰帕德开始思考。什么叫自愿?“可是没有人会自愿被抓的。”
男人端详了下杰帕德的左臂,最终把刀划在了右臂。“对呀,除非——他有所求。小金毛,你听说过一个说法,叫愿者上钩吗?”
杰帕德发觉自己愈发理解不了这人想表达什么。希望不是因为这些流出去的血让他的大脑反应迟钝,杰帕德想。
“桑博就是这样的人呀,我还不了解他。看起来对谁都怂,可以无限讨好任何对他而言有用的人。实际上,没人比他更有自己的小算盘了。他很高傲的~”男人嘻笑道。
杰帕德皱眉,努力思考对方话里的含义。的确,即使桑博跟任何人相处都把自己放在一个低姿态的位置,他可能会被厌恶,被记恨,被鄙视,但他会得到自己想要的。这是他自尊的来源——他总是最后的赢家。他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因此不介意舍弃一点表面的东西。
“他是那种,自认为自己游离于舞台之外的人。所以才能心无芥蒂地‘伏低做小’,毕竟,他觉得他是在逢场作戏,根本没走心的。”
杰帕德敏锐地察觉到对方话里的讽刺,追问道:“自认为?”
男人哈哈大笑,点头道:“是呀,自认为。毕竟,他以为自己是写剧本的人,但有没有可能,实际上,‘写剧本的人’也是剧本的一部分?”
杰帕德忍不住皱眉。这人……
“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喜剧嘛?”男人眨眨眼。
他不等杰帕德回答,就自顾自地说道:“真正的喜剧就是,让爱哭的人笑,让爱笑的人哭;让坏人得逞,让好人蒙冤;让卑鄙的人获得幸福,让正直的人受尽苦难;让玩弄感情的人收获真爱,让献出真心的人遭受背叛;让不要脸面的人备受尊崇,让在乎尊严的人颜面扫地——这时候,你再看观众的表情——就像你现在这样,不敢置信,怀疑人生,这才是真正的喜剧!”男人品味着杰帕德混合着震惊和愤怒的神色,捧腹大笑。
“怎么样?喜欢这个答案吗?不喜欢的话,我这还有另一个答案,虽然不大符合我的欢愉美学。”男人顿了顿,清清嗓子朗声道:“真正的喜剧就是,让作假者被敲诈,让偷窃者被抄家;让压迫者被凌辱,让动武者被暴打;让喜欢骗人的人被人欺骗,让自我欺骗的人直面内心——”
“让守护者被守护,让孤独者得到爱;让肩扛重任者得以喘息,让独自流浪者有家可回;让不求关心者被事事照顾,让自我厌弃者被捧在手心;让奉献自身者懂得珍视生命,让自我牺牲者学会爱惜自己——让不会爱者学会爱,让不会被爱者学会接受爱——”男人仰着头,像在唱歌剧,抑扬顿挫、富有感情的声音回荡在仓库中。
“怎么样,你会更喜欢这个普罗大众最能接受的‘大团圆’版答案吗?”他看向杰帕德,一双眼里满是戏谑。
杰帕德冷汗直流,身体忍不住地颤抖,一方面是因为男人让人似懂非懂但又觉得有所暗喻的话语……一方面是因为,实在太他妈的疼了。
他努力地理解着男人的话。不知为何,他感到一阵恐惧。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小金毛,不知不觉居然划了二十多刀啦!怎么回事,让我看看我的老朋友到哪了,怎么这么慢~”男人拿出终端在屏幕上划动,最终道:“噢!他已经快到了,太好啦!看来我们要抓紧时间,来继续我们的小小游戏吧~”
男人笑眯眯地欣赏着杰帕德隐忍的表情,把刀从大腿移到了胸腹,又刻下了重重的一道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