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庾四娘,嫁祸给庾三娘……她一直都是这样打算的。
再说了,虽然庾四娘平安诞下麟儿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庾府有神医坐镇,万一真能让她生下孩子,还活下来呢?
初夏猛地直起身来。
伺候她喝燕窝的丫鬟眼疾手快地收回了手。
深宅院里有许多腌臜事,其中,地位低微的丫鬟怀孕后,面对的最大的劫难就是,去母留子……
冷汗‘唰’地一下从额角处滑了下来。
恰巧这时给她锤脚的丫鬟力度用得大了一些,初夏'哎哟’了一声。
她目露凶光,抢过另一个丫鬟手里盛着燕窝的碗,朝着给她捶腿的丫鬟脑袋上砸去。
那个丫鬟不敢躲,硬挨了一记,泪如雨下,“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啊!”
初夏怒火朝天!
“来人啊!这个丫鬟笨手笨脚地打翻了夫人赐给我的燕窝!拉下去杖毙了!”
初夏朝外高声怒喊道。
屋里剩余的丫鬟齐齐跪下。
两个粗使婆子忙不迭地走了进来,揪着那不断磕头的丫鬟拖了出去。
庭院里响起杖棍落在人体上的声音。
听到那沉闷的声音,初夏这才好受了些,她如今已不是那个奴才初夏,她也是握着生杀予夺大权的夏姑娘!
眼看着荣华富贵触手可及,要她拱手让人,还赔上一条命,可能吗?!
初夏冷笑着,狠狠地揪着抱枕上的流苏。
若是真让庾四娘平安生下孩子,那她还有什么活路?!
初夏眼色阴沉地在众人面上扫过,屋子里跪着的丫鬟皆像鹌鹑似的低下头。
初夏嗤笑了一声,想当初,她在香榭居伺候时,她可不像这些人这么没胆色!
一群窝囊废!
初夏移开眼,对上一个丫鬟的视线。
这个丫鬟穿着浅绿色的衣裙,耳朵上戴着两朵小丁香,和初夏对视了几息她才垂下头。
初夏想了想,遣退了所有人,独留下她,“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恭谨地垂下头,却时不时抬头打量初夏的脸色。
真可怜。
需要看她脸色过活!
初夏面露怜悯,唇角眉梢却得意地翘起,“不用怕,你刚才伺候得很好。”
刚才就是这个丫鬟伺候她喝燕窝,想起刚才那碗加了蜜霜的燕窝,初夏舔了舔嘴。
可她今晚已经‘放肆’过一次了,不好再用一碗燕窝去烦正在见客的王谢氏。
初夏心里颇为遗憾,“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丫鬟忙道:“回姑娘,奴婢叫无双。”
初夏‘呵’了一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五官平平,不由讥笑了一声,“这名字你配得起吗?!改了吧!”
初夏吹了吹她手上的祖母绿戒指。
闻言无双连忙磕了个头,“……奴婢配不起,配不起,请姑娘赐名!”
赐名?
初夏目光一动,仿若施舍般嘟哝道:“我看,你不如就叫三娘吧!”
无双隐约觉得有些不妥,但见初夏一脸兴致勃勃,她不敢拂了初夏的意,忙磕头谢过。
房顶上的陈润之木着脸,他指尖微动,却被庾三娘握住了手。
两只手慢慢握在一起,十指相扣。
庾三娘摇摇头,朝屋下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往下看。
陈润之不愉地偏过头,在他眼里,初夏胆敢犯庾三娘的名讳,活该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庾三娘无奈一笑。
屋里,初夏问道:“三娘,我问你,今日,右厢房那边,有没有什么响动?”
那丫鬟听到这句话吓了一跳。
如今庾四娘和初夏都是王谢氏手中的宝,但凡这两人有任何闪失,他们这些伺候的丫鬟都逃不过一死,初夏想向庾四娘下手,若是事发,初夏凭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有事,而她,可能就难逃一死了!
“回姑娘,”无双勉强维持着镇定,“奴婢今日一直都随身伺候您,奴婢真的不知道右厢房发生了什么。”
初夏黑了脸,朝屋外黑漆一片的天空望去,初夏抿了抿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如今她怀了身孕,就算她做了什么,王谢氏都会睁一眼闭一只眼,就算被庾玉娥发现了,王谢氏也会想方设法保住她。
初夏目光微闪,她坐到榻边上,汲上鞋子。
无双忙跪着挪过去,给她穿鞋。
初夏任由她服侍,声音幽幽道:“三娘……既然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不如咱亲自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