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润之摇头,庾三娘可耻地发现自己竟然悄悄松了口气,她沉重的脚步一下变得轻盈起来。
日落西山。
庾三娘带着陈润之回到石穴,石穴边上,她用石头堆砌块出一道墙,缝隙处还塞了不少干草。
这道墙挡住不少河风。
捡了几个野果洗净,递给陈润之。
庾三娘便将拾来的干柴拢在一起,搭成一堆,用火石起了火,屋子里的温度慢慢升高。
庾三娘捡起石头边的黄色石块,在石壁上又添了一道。
前日,她让其中一只海东青送信给褚玄机。
海东青飞行速度极快,按道理,舅母应该已经收到信了才是!为何还没过来……
那日过后,庾玉娥的人也再没来过。
庾三娘呼了口气。
难道,舅母的人和庾玉娥的人在半路上遇见了?
陈润之不宜挪动,如今之际,除了安然在原地等候,竟毫无他法。
庾三娘又叹了口气,如今她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再等等吧。
至多再等一日!
等到明日晌午,再无帮手到来,她就必须带着陈润之赶回去!
他的伤,尤其是后脑勺上的伤,真的拖不得了!
将野菜蘑菇串在木棒上架在火上烤着,庾三娘拉拉绳索将陈润之拉在身边。
陈润之拿着青果,配合地伏在她的腿上,庾三娘解开他的袍子,看到被缝合起来的狰狞伤口。
几乎没有完整的皮肤,伤口外层是深绿色的草药汁,再往里是发白的皮肉,在往里,能看见缕缕红色的血丝。
今日,她不过带着他走动了半个时辰,他的伤口便有了崩裂的痕迹。
据她所知,从这里出村庄,再走到他们租住的客栈,需要三个时辰!
在此期间,还要防备随时会出现的敌人!
庾三娘抿紧干裂的嘴唇,杏眸中压抑着两分担忧。
从石头上取了草药,嚼碎,敷在他的伤口上。
这些野生的草药,效用有限,只能帮他稳住背部的伤势,不让伤口再度恶化。
除此以外,她还加了不少解毒的草药,这些解毒的草药,没有经过炮制,具有一定的刺激性,直接敷在皮肤上肯定很疼。
庾三娘扯过几片解毒的草药,加了点清水,在掌心揉碎,敷在陈润之的手上,还有腿上。
草药触到陈润之被毒药灼伤的皮肤,就像冷水遇到炽红的铁块,发出‘嗤嗤’的声音,瞬间冒出一团团泡沫。
庾三娘垂眸,剥开陈润之头发,露出他后脑勺上的肿包,肿包周围的头发都被她刮了,留下一个淤紫的肿包,还有青色的头皮。
见陈润之一脸平静,庾三娘不由叹服,如他这般美貌的人,竟一点也不在乎容颜?
庾三娘目光一转,突然揶揄地问道:“陈润之,你不介意我剃了你的头发吧?”
正在咀嚼青果的陈润之闻言,咀嚼的动作一顿。
庾三娘突然就有一些后悔。
却听陈润之反问道:“你介意吗?”
庾三娘不由一愣,“我怎么会介意!”
陈润之笑了笑,眉眼之间全无怨怼之色!
庾三娘不由叹服,轻轻抚上陈润之的肩头,庾三娘郑重道:“陈润之,无论你是怎样的,我都不会介意!"
平常人突然看不见了,不说悲痛过度,总会伤心那么一段时间。
可陈润之没有,除了更黏她一些,庾三娘从陈润之身上没看出什么异常。
陈润之当面不为所动,待庾三娘转过身时,他的唇角却悄悄翘起。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虽然看不见了,可他与庾三娘的接触却频繁起来,他喜欢这种与庾三娘亲密无间的感觉。
他看不见了,庾三娘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他。
陈润之勾唇一笑,反手将手中的青果递到庾三娘嘴边。
青果蹭到庾三娘鼻头上,庾三娘噗嗤一笑,旋即张口咬住青果。
温热的唇,不仅咬到青果,还咬到陈润之的手指。
……那灵巧的小舌在指尖卷过,陈润之手微微一抖。
庾三娘咬破青果。
青果有些涩涩的,见陈润之脸色有些异常,庾三娘悠悠道:“……嗯,味道还不错。”
陈润之一下就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