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犀打开食盒,食盒里的米团还是热的,米团里夹了碎菜叶,外面裹了一层糯米糍,见褚玄机吃了四个,的确不想吃了,白犀盖好食盒,倒了两杯热茶,递给褚玄机和范云。
京兆城里道路平坦,马车在路上飞快地行驶着,突然,前方爆发出一阵极大的喧闹声。
白犀撩开车帘。
大马路上,一个穿着灰青棉布衣裤的中年妇女,一手牵着一个皮肤黑黝的小男孩,一手拿着一个黑色的药包往这边跑来。
一群四肢健全的人在后面追着,白犀虚眼看去,看到拿着棍棒的锦衣侍卫,也有穿着华丽纨绔的商人,甚至还有不少长相清秀的婢女。
你追我赶地跑了过来。
白犀心道不好,正欲叫车夫转头,车夫却拉着马缰绳,将马车停靠在路边。
那妇女牵着孩子,孩子人小腿短,被妇人拽得飞起,一不小心,孩子脚下一个踉跄扑到在地,妇人脸色焦急,忙转身抱起孩子继续往前跑。
后面的人穷追不舍。
妇人急得满头大汗,陡然看见大街边上的马车,忙朝马车奔过来。
车夫甩着马鞭,朝奔过来的妇人和孩子喊道:“滚开!”
那妇人倒还有些急智,见实在跑不掉了,带着孩子往马车下钻。
车夫本是在居高临下地骂人,看到后面举着棍棒冲上来的人,车夫吓得腿都软了,一个不慎跌倒在车辕上,车夫抖着声音道:“……不……不好了……贼,贼人过来了!”
褚玄机察觉到车夫的不对劲,转脸又见白犀一脸凝重,起身就要朝外走去。
白犀忙伸手捉住褚玄机的手,“夫人,等一下!”
就这一句话的功夫,外面的脚步声像暴雨似的,噼里啪啦地响起。
另一旁的范云撩开车帘走了出去。
他出了马车,穿着一身官服,气质卓绝地站在车辕上,居高临下地俯看着急冲过来的民众,冷冷地哼了一声。
冲过来的民众没料到会撞上一个穿着官服的大官,心中又畏又惧,忙停下脚步,往后走,与后面赶上来的人,挤成一团。
路上一阵混乱。
等了片刻,待人们都稍微冷静下来,范云跳下车辕。
民众不约而同地往后挪了两步,见范云不是那等跋扈的官兵,身边又无侍卫,胆子渐渐大了起来,虽不敢贸然行动,可他们望着车底妇人的目光十分灼热。
灼热中带着几分凶狠。
范云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到,藏身在马车底的妇人和孩子。
妇人一脸的忐忑不安,皮肤黝黑的孩子睁着一双大大的亮亮的眼睛,抓着妇人的一点衣角,害怕地蜷缩在妇人身边,见他望过去,下意识往车底挪了一步。
范云目光一转,看到妇人手里拿着的黑色药包。
兴许是跑得太急了,那药包散开,刚好露出边角白色的‘徐’字。
即使在这等惊慌失措的情况下,那妇人依旧紧紧地,像护心肝一样,紧紧地抱着药包。
难道这个药包比自己的孩子还重要?
“这是怎么回事?”范云沉下脸,威严的目光回落在众人身上,“光天化日之下,竟当着本官的面,欺凌弱小,尔等心中可还有王法?!”
这群贪生怕死的听到官员说王法,气势怯了两分,有人犹豫着垂下脑袋。
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不甘地望了那妇人手中的药包一眼,趁人不注意,他悄悄躲进人群中,嘴里含糊地嚷道:“贼妇,快把救命药包交出来!”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又是一阵骚动,“贼妇,快把药包交出来!”
车底的妇人见情势不对,掩耳盗铃似的往车底钻去。
众人见状都急了,正要上前去抓人时。
褚玄机撩开车帘走了出来。
没有拦住褚玄机,白犀撩开帘子紧跟着走了出来,见车夫双腿发软,委顿在车辕上,白犀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什么车夫!未免也太没有眼力见了一点!
没有侍卫和打手跟着,己方势弱,在看到有人追过来时,他便应当掉头离去,以保主人安全!
白犀摇了摇头。
看来她得重新买些人手,调教好了再让其伺候主子,这才能保护褚玄机安全无虞!
眼看着妇人躲在车底再也看不见身影,拿着棍棒的人群,明显急红了眼。
这情景,倒像是前世闹饥荒时会出现的,此时若爆发了冲突……玄机夫人难免会受伤。
白犀紧皱着眉头,四下打量了一番,看到不远处的奢华酒楼,白犀面色松了松,她按着藏在腰间的匕首,紧紧跟在褚玄机身后。
人群里,有人眼尖地发现那对母子竟然快要钻出马车,一个猛汉提着棍子奔上前,绕过范云和褚玄机,一棍子打在马车车尾上。
刚爬出头的妇人又缩了回去。
马车下传来一声痛呼,接着是孩子嚎啕大哭的哭声。
褚玄机心下微紧。
她看得清楚,刚才那妇人躲得快,孩子到底是慢了半拍,那一棍,正好打在那孩子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