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的响动越来越大。
郭少旌神色凝重起来,摇醒身旁的王宗鑫,郭少旌沿着山石一路将人叫醒。
他爬上不远处高大的石头,站在石头之上,朝远方眺望。
远方雾气翻腾,树枝上的白雪簌簌而落。
郭少旌紧紧皱着眉,凝眸沉思片刻,冲已站起身的将士们打了个手势,带着人从山根处绕了过去。
埋伏在山口地窖边上,郭少旌望着骑着高头大马的北夷精兵,一个个陆陆续续地进了山坳。
整齐的马蹄声响起,地面微微震动。
北夷兵人别在腰间的铜金色弯刀,在白雪的衬托下,显得极为刺眼。
郭少旌面无表情地站在地窖口,他身形挺拔,似巍峨独立的高山。
王宗鑫站在郭少旌身边,如一座厚实的小山,堵在门口,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漠然的表情。
两人的镇静终于感染到其他士兵,地窖里脸色慌乱的士兵渐渐冷静下来。
郭少旌的手搭在地窖的石头壁上,摸着坚硬的石头壁,郭少旌眼里闪过一丝亮光。
京兆徐府门外。
褚玄机和范云到了徐府门口已是傍晚,天色渐黑。
处在人群中心的徐灵素在看到一脸清冷的褚玄机的那一刹那,浑身一震。
她是真没想到,褚玄机居然真的会在这战火纷飞的时刻来到京兆。
……要知道,王家兄弟已经开始谋划着,要往南方去了!
她身形纤瘦却挺拔,着一身素衣独立在人群之中,却无人敢轻视!
一机灵的小厮听到人群里有人低声说,‘玄机夫人’过来了,他扭头便跑进府里。
尚书大人曾说过,若有朝一日,褚玄机或庾三娘到门口,要及时告知他!
徐灵素与褚玄机在人中相对而立。
徐灵素仿佛又回到梦境中,在梦里,她不辞辛劳,千里迢迢赶去定陵,吃尽苦头终于成为她的弟子,然而,褚玄机在弥留之际却说,要把一切都赠给庾三娘。
徐灵素一点一点攥紧拳头。
“师父啊。”站在喧闹的人群当中,徐灵素无声张了张嘴。
为何您对庾三娘那样好,对我却那样绝情?您不记得了吗?我才是您唯一的嫡传弟子啊!
你为何要将本该是我的东西,给了庾三娘?!
为了哄抢最后一个药包,人群不停推搡着,人群最前面衣着华丽,手里拿着一叠银票的婢女被人猛地推倒。
范云一把将其捞起,扶稳,随即他一眼扫去,刚才那个暗下黑手推人的小厮,那个戴小帽,穿着短打的贼人竟偷偷溜走了。
范云冷哼了一声,松开手走到褚玄机的身边,严肃地看着面色激动的众人。
光天化日之下,追打孤儿寡母,在人群中挤挤嚷嚷暗下黑手!
一个药包居然能引出这么多事!徐府又不是没有侍卫,竟然也不知派人出来维护一下秩序?
范云皱眉望向徐灵素。
甫一对上范云明澈的双目,徐灵素顷刻便从那虚无的梦境中醒过神来。
她的病真的越来越重了,连梦境和现实都分不清了……
人群推推挤挤,之前被范云扶起的那个婢女正偷偷地望着范云的侧脸,一个不注意又被人推倒了。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见她跌倒,徐灵素绷紧的俏脸松了松,暗自冷笑了一下。
那婢女见无人相扶,自己爬起来,擦着泪往一顶华丽的马车跑去。
“挤什么?别挤!”
“你说挤什么?那可是能救命的药包!”
“玄机夫人嫡传的弟子做出来的救命药包,一定要买到才行!”
有人在窃窃私语。
‘嫡传弟子’几个字入耳,褚玄机面色越发肃冷,她看向徐灵素。
对上褚玄机的视线,徐灵素白皙的脸颊上浮起两团浅浅的红晕。
在梦里,她是褚玄机唯一的嫡传弟子,在现实里,她不是。
徐灵素尴尬了一瞬,看着褚玄机一贯清冷的脸庞,她莲步轻移,缓缓走向褚玄机。
其实,她说这个是救命的药包,也没说错!
她卖这个药包,是在为边境将士筹备钱粮,边境将士奋勇杀敌,有了钱粮才有可能打胜仗,打了胜仗后方的百姓才有安宁的生活!
所以,她这样做有什么错?
她相信,深明大义诸如褚玄机和范云等人,他们怎么会对她的行为有所苛责?!
她就不信,他们会阻止她!
思及此,徐灵素狂躁不安地心渐渐安定下来,她莲步轻移,昂首挺胸地走到褚玄机的身边,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玄机夫人,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