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疏遥也喝了一口,这琼露白比她常喝那些都要辣,还有点苦,一口下去,心里都有点火烧火燎的,她不禁吐了吐舌头:“好辣。”
又避重就轻。
谢字卿不悦,可见她被辣得脸颊嫣红,眼中波光潋滟,竟忽的让他想起那夜,那双意乱情迷的眼睛。
以及无数次在梦中,宋疏遥伏在他肩头哭得梨花带雨的场景。
他的脸也跟着红了,别过眼,掩饰什么似的,喝了两口酒。
宋疏遥凑到他面前一看,求证道:“是不是辣,你看你的脸都辣红了。”
淡淡的花香拂面,在谢字卿鼻尖萦绕,静谧的夜,悠然的晚风,她的神情,笑靥都很撩人,他垂眸轻轻笑着,又抬眼与她的目光相对,质疑道:“你是不是在酒里下药了,好热。”
她满眼无辜,作惊恐状,否认道:“谢尚书别冤枉好人,我可没那东西。”
话音刚落,忽听得巷子里传来一阵衣袂翻飞的破风声,谢字卿眼底一沉,下意识扣住宋疏遥的手腕,将她往身后一拉,沉声道:“有人。”
宋疏遥亦已身经百战,当机立断,极为默契地闪至他身后,双耳竖起,紧张地听着周围的异响,问道:“是杀手?”
“不知。”
“杀你的还是杀我的?”
几条潜行的黑影在暗夜里掩藏得极好,此时一同自四面八方跳出,以半圆之状围在两人面前。
一行十人,身着夜行衣,一看握刀的姿势,就知不是普通刺客,为首那人喝道:“就是此人!”
语毕,惨白的刀锋接踵出鞘,宋疏遥瑟缩一下,止不住心惊肉跳,又听谢字卿安抚道:“别怕,若得机会,赶紧先跑。”
他又扬起下巴看向刺客,沉声道:“此乃刑部重地,时时都有巡防,各位竟敢在此处动手?”
其中一人冷冷一笑,横刀怒喝:“你往来各处都有护卫,唯在刑部才能放下戒心,不枉我们兄弟埋伏一日,受死!”
一呼百应:“了结这狗贼,以报宣王殿下之仇!”
原来是宣王的旧部,本来还想同他们讲讲道理,可那群人出手极狠,只求取他性命,丝毫不顾自己还能不能活,话音刚落,竟直接一拥而上。
谢字卿蹙了蹙眉,大袖翻飞,腰中精钢宝刀也拔了出来,他是无妨,只是这刀光剑影,即便不伤到宋疏遥,也实在令人胆寒,便往前迎了数步,拉开和宋疏遥的距离,左挡右劈,已然交上了手。
这些人都是练家子,知道杀人专挑薄弱处,见谢字卿出招时微颤,知他手臂定然有伤,便屡屡刺向他的腕间。
“谢字卿!”宋疏遥手中攥着的衣料一滑而过,举目望时,他已卷入混沌之中,长刀呼啸,毫不留情,半晌,竟已将两名刺客斩落。
鲜血飞溅在红墙之上,宋疏遥惊骇地连连后退几步,急得眼泪直在眼眶打转,可又岂敢大喊大叫乱他心神,赶忙闪到树后躲着,撩起裙角系了个结,以免逃跑时被绊住脚。
她不能在此处久留!
那些刺客若是不能快速得手,很快便会冲她而来,挟持她为人质,届时谢字卿就更难脱身。
宋疏遥咬着唇,从未如此慌乱,惊天巨浪快要将她溺毙,心中暗想,绝不能成为谢字卿的累赘,她必须快些找刘辅前来相助!
此念一生,她顾不得死活,看准时机,拔腿就跑,却听见有人喊道:“别让她跑了!”
话音刚落,一名刺客便脚下一蹬,腾空而起,又一脚蹬在墙上借力,迅速赶上了她,长刀奋力举起,混乱中,她已听见刀刃啸风之声。
可哪知,刀未劈下,却听得背后一声断刃嗡鸣,随即是当的一声刀片落地之响,宋疏遥回眸一望,只见谢字卿不知何时而来,已将那刺客的钢刀拦腰斩断,落地时又是一脚,便将那人踹出老远。
恰在此时,一柄长刀凌空而来,趁着谢字卿分神的瞬间,刺到他的脖颈,青光一闪,他微微侧身,可已然躲不过,那刀刃偏了几寸,结结实实地刺在他的左肩之上!
谢字卿微一皱眉,疾步后退,陷入血肉的刀刃登时拔出,鲜血喷涌,反手一砍,便要去削那人的脑袋。
“好小子!”那人狞笑,继而再攻。
“谢字卿!”宋疏遥肝胆俱裂,可自知眼下不是哭的时候,顾不得抹泪,决绝转身,颤声道,“你等着我!”
她的双腿麻木,脚底好像踩着无数钢针,又好似被无数蜂虫啃食,又扎又麻,却依旧往刑部跑去,口中不迭说着:“刘校尉,刘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