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尖叫声中,谢霖回清楚地看到镜中的"杰克"已经将整张脸贴在镜面上,嘴角咧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整艘船在剧烈震动!
水晶灯疯狂摇晃,将所有人的影子撕成碎片。谢霖回惊恐地发现女子的裙摆开始滴水,那些"珍珠"正在她脖子上蠕动——
"失陪了!"傅秋筝一把拽住谢霖回冲向门口。
谢霖回只觉得手腕一紧,傅秋筝已经拽着他冲向沙龙大门。身后传来"哗啦"一声巨响,水晶灯轰然坠落,无数玻璃碎片在空中扭曲变形,竟化作密密麻麻的船锚形状向他们飞来!
"低头!"傅秋筝一把按下谢霖回的后脑勺。
谢霖回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擦着耳际飞过,余光瞥见那根本不是玻璃,而是一颗颗长着尖牙的珍珠!
"门...门打不开!"谢霖回疯狂转动门把手,金属把手却像被焊死一般纹丝不动。
他回头一看,顿时胃部翻涌——露丝的裙摆已经完全化作粘稠的蓝色液体,那些"珍珠"在她脖子上蠕动膨胀,露出里面布满血丝的眼球!
傅秋筝猛地扯下腕间佛珠,珠子在黑暗中泛起金光。"退后!"他一声暴喝,佛珠重重砸在门锁上。
门开的一瞬间,谢霖回看到镜中的"杰克"已经完全爬出镜面,湿漉漉的金发下是一张被海水泡烂的脸!
"跑!别回头!"傅秋筝拽着他冲进走廊。
身后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啾"声,谢霖回忍不住回头,顿时双腿发软——露丝的脖子像橡皮般拉长,那些眼球珍珠全部爆开,喷出腥臭的黑水!更可怕的是她身后的"杰克",每跑一步就有腐肉从骨架上脱落,露出里面蠕动的蓝色寄生虫!
"右边!"傅秋筝突然急转。
谢霖回一个踉跄,发现走廊两侧的油画全部活了过来,画中贵族们伸出苍白的手臂想要抓住他们。最前方的一扇舱门突然打开,十几个侍应生鱼贯而出,他们的嘴角统一咧到耳根,齐声念道:"露丝...露丝..."
傅秋筝的佛珠突然金光大盛,他狠狠将一颗珠子砸向地面:"破!"金光如涟漪般荡开,那些怪物动作顿时一滞。两人趁机冲进电梯井,傅秋筝一把拉上铁栅栏。
"安全了..."谢霖回刚喘口气,突然看见电梯顶部渗出蓝色黏液,一张腐烂的脸慢慢倒垂下来——是杰克!他的眼眶里游动着细小的船锚形虫子!
"闭眼!"傅秋筝一把捂住他的口鼻。谢霖回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经站在平静的走廊上,侍应生们正优雅地端着香槟穿梭。
"这到底..."谢霖回喘着粗气,突然发现手里多了一张被海水浸湿的纸条,上面用写着一行小字:
【找到真正的船锚】
与此同时,三等舱的喧嚣声中,原曲突然停住脚步,直直盯着桑决多措的侧脸:"你是哪个桑决多措?"
桑决多措的瞳孔在昏暗灯光下收缩了一瞬:"什么?"
"别装糊涂。"原曲压低声音,"是那个在小隐聆青带我逃出循环的,还是那个在满是锁链的房间里送我刀的?"
桑决多措忽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或许我是...更特别的那个。"
他转向角落里独饮的金发青年,"看,我们的画家朋友似乎需要开导。"
杰克正用炭笔在桌面上涂鸦,画着一艘正在下沉的船。桑决多措自然地坐到他旁边,昂贵的西装蹭上木桌的油渍也毫不在意:"画得不错,但少了点什么。"
"少了个愿意买画的傻子。"杰克头也不抬,右手小臂上的船锚纹身随着肌肉起伏。
原曲注意到他锁骨处还有个奇怪的纹身——一个被荆棘缠绕的怀表,时针指向4:14。
"这表很特别。"原曲假装不经意地指着他的锁骨,"停在了某个重要时刻?"
杰克猛地抬头,威士忌洒在素描本上:"你们是那些人派来的?"他的蓝眼睛突然泛起不正常的灰色。
"哪些人?"桑决多措倾身向前,手指在桌面轻叩三下。
整间酒馆的煤油灯突然同时熄灭。黑暗中,杰克的声音变得嘶哑:"那些...以她痛苦为乐的人。"
当灯光重新亮起时,杰克的纹身正在渗出黑色液体,在桌面上形成一行歪斜的英文:THE PAINTER ALWAYS DROWNS(画家终将溺亡)
"跑!"桑决多措猛的抓起原曲的手腕冲向舱门。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椅子倒地声,仿佛所有酒客都站了起来。
两人刚冲出酒馆,身后的木门就"砰"地自动闭合。走廊的煤气灯开始一盏接一盏爆裂,飞溅的玻璃碎片在桑决多措脸颊划出一道血痕。
"左边!"原曲拽着他拐进一条狭窄通道,却猛地刹住脚步——前方地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露出下面黑洞洞的船舱。
身后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十几个酒客正以完全相同的步频逼近,他们的影子在墙上融合成巨大的触手形状。
桑决多措突然踹开右侧舱门:"锅炉房!"
灼热的水蒸气立刻扑面而来。两人在迷宫般的管道间穿梭,身后传来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原曲的裙摆被突然喷出的蒸汽烫出几个焦黑的洞。
"小心!"桑决多措突然拦腰抱住原曲,一根锈蚀的钢管擦着她的发梢砸落在地。
他们跌进煤堆里,发现这个本该嘈杂的锅炉房寂静得可怕。十几个司炉工背对着他们站成一圈,正用铲子反复刮擦着同一块永远填不满的炉膛。
"他们在...挖什么?"原曲的声音发抖。
桑决多措突然捂住她的嘴。借着炉火的光亮,他们看清那些司炉工的后脑勺——每颗头颅后面都长着相同的船锚纹身,正随着刮擦节奏渗出黑色黏液。
通往甲板的铁梯就在二十米外,但必经之路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空酒瓶,瓶口全部指向他们的藏身处。
"数到三,"桑决多措从煤堆里摸出一把铁锹,"我扔这个,你跑。"
“一…”
“二…”
“三!!!”
铁锹撞上铜管的巨响中,两人冲向铁梯。原曲的皮鞋踩到黑色黏液时差点滑倒,被桑决多措一把拽住。那些司炉工的头颅正以不可能的角度向后旋转,露出杰克的脸——每张脸都在微笑。
当两人终于撞开甲板门时,刺眼的阳光让原曲险些流泪。她颤抖着展开不知何时攥在手心的船票,发现上面的日期变成了鲜红的4月14日。
桑决多措突然按住她的肩膀:"别回头。"
但原曲已经听到了——身后传来此起彼落的落水声,像是有无数个"杰克"同时跳进了海里。
海风突然变得温暖湿润,甲板上嘈杂的人声如潮水般涌入耳膜。
原曲猛地回头,发现身后只有几个正在闲谈的普通乘客,哪还有那些诡异的"杰克"。
"这...这到底..."原曲的指尖深深掐进浸满海水的掌心,直到桑决多措轻轻掰开她的手指。
"看。"他低声道。
原曲这才发现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纸条,边缘还沾着未干的海水。上面用娟秀的英文写着:
【“When the anchor fell in love with the iceberg, fate became the cruellest painter.”】
当船锚爱上冰山,命运便成了最残忍的画家。
字迹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像是用某种会发光的墨水写成。
"这不是普通的船。"桑决多措的声音很轻,目光却紧盯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冰山轮廓,"那些'乘客'...他们在重复某个仪式。"
原曲突然注意到纸条背面还有一行小字,像是被水晕开后重新描摹的:
"Find the anchor in the mirror(在镜中找到船锚)"
正当她想询问时,甲板另一端突然传来熟悉的呼喊声——是谢霖回和傅秋筝,两人正朝他们跑来。
"你们也遇到了?"谢霖回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那个'露丝'突然变成..."
"先离开这里。"傅秋筝打断他,目光与桑决多措短暂相接,"沙龙里的镜子...不太对劲。"
四人快步走向客舱区时,原曲突然发现所有舷窗的倒影里,都映出一艘正在破碎的幽灵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