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月的耳尖倏地烧起来。突然改变的称呼让她措手不及,眼睛盯着交叠的手腕,看不见的背面夏树的手指正一下下轻蹭她的掌心,是在对自己撒娇吗?
这种“明目张胆”的肢体接触让她想起昨夜在衣柜前反复练习自然牵手时的窘迫,此刻真正面对却还是笨拙得像被抽走了,面对他人时所有的利落。
所以当夏树兴奋地拽着她冲向旋转木马时,林疏月的脚步不自觉顿了顿。
记忆里她从没接触过这些,不是不想而是父亲每天都很忙,母亲忍受不了父亲远走他乡现在生死未卜,对于这些游乐设施她更多是不知所措。
夏树没有发现林疏月犹豫的脚步,挑来挑去选了匹缀着月亮灯的白色木马,自己却转头跨上旁边那匹歪耳朵的棕色小马,仰头冲她笑“林疏月,你坐‘月亮’,我是‘星星’!”
随着木马启动,彩灯在夏树发梢流转,在上下起伏的颠簸中,她轻声哼起设施自带的儿歌。
林疏月望着她晃动的脚踝,也随着她轻声哼唱着仿佛穿越十几年未曾改变的曲子。
很幼稚也很开心,八岁的林疏月的小小愿望被十八岁的林疏月轻而易举的实现了,虽然陪在身边的不是父母,但……是往后余生里面最重要的人。
旁边的哼声停了,她听见夏树说“我是星星……”
“嗯?”
“会一直围绕着我们‘月亮’转。”夏树的声音带着几分认真与温柔,在嘈杂的游乐园背景音里,却清晰地钻进林疏月的耳朵。
林疏月的心猛地一颤,她侧头看向夏树,在闪烁的彩灯映照下,夏树的眼眸亮晶晶的,笑容如同灿烂的花朵。
……
黄雯推荐的鬼屋藏在游乐园角落,紫色霓虹灯牌上歪扭的“幽灵城堡”让林疏月皱眉。
夏树却攥着她的手刻意往里面的暗处钻,掌心全是汗还是逞强着说“别怕,我保护你。”
然而当第一个骷髅npc从拐角跳出时,夏树的尖叫直接钻进林疏月的衣领。
林疏月下意识搂住对方的腰,指尖触到对方身体的一瞬间,她才意识到两个人贴的有多近。
黑暗中,夏树的脑袋紧紧抵着她的肩膀,发梢扫过下巴“其实……我刚才是装的,就想让你抱我。”
林疏月忽然笑出声,她凑近夏树通红的耳垂,压低声音“这样啊……夏小姐,那我是不是应该抱的更紧一点?”
夏树只觉得虚揽在腰间的手突然紧了紧,鬼屋里刻意营造氛围的冷气都无法掩盖两人如鼓的心跳和逐渐升高的体温。
午后两人在过山车上尖叫到嗓子发哑,夏树止不住喊中场休息,然而傍晚时分的夏树却又活蹦乱跳地举着棉花糖冲回来。
林疏月接过棉花糖,正犹豫应该在椭圆形棉花糖的哪端下口,夏树突然凑过来从下面吃了一口她的那份,温热的舌尖扫过她的指尖。
“甜吗?”夏树含着棉花糖含糊不清地问,眼睛却亮晶晶地盯着她。
“我还没吃……”林疏月别过脸去,明明都是一样的,非要“抢”自己的那份……
忽然想起早晨在镜子前练习的微笑——那时觉得总自己像戴着假面一样僵硬,此刻却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再转头看向夏树时,那人却像偷腥的猫一样移开了眼,假装正常吃自己的棉花糖。
“去做摩天轮吗?”有些跳脱的话题,因为她想到季忘舒说,一般情侣都会在最高点时……做亲密的事情。
夏树盯着她的脸“你再笑一下就去。”
……?林疏月试图扬起嘴角,结果又一次垮下来。
夏树见林疏月有些滑稽的表情“你现在像在文学社门口第一次对我搭话时的样子,明明不擅长却还是逼自己做。”
“这样吗?我还以为我很‘温和’。”
夏树没再回答拉着她就往摩天轮的方向走去。排队的时候,周围都是一对对亲密无间的情侣,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和亲昵的互动。
终于轮到他们,走进摩天轮的座舱,夏树兴奋地在里面蹦跶了几下,还故意摇晃着座舱,吓得林疏月赶紧抓住扶手。
她们俩都不恐高所以在里面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时不时指着外面的人、外面的景聊天聊地。
越接近顶端,林疏月越是坐立难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风衣下摆。夏树将她的局促尽收眼底,却只是笑着指向窗外渐次亮起的灯海。
头顶是星空,脚下也是。
林疏月也盯着外面的景色,思绪乱飘间忽然想起上午在旋转木马前,夏树站在身前低头帮她系风衣腰带的模样,那时她垂落的发丝扫过自己的脸颊,自己就很想吻她。
“夏树,”她忽然开口,“其实我今天……”
“我知道,”夏树打断她,“你很紧张对不对?”
林疏月望着夏树近在眼前的脸,那些练习了无数次的台词突然梗在喉间,她鬼使神差地抬手拂上夏树的脸。
“怎么了?”呼吸的热气扑在她掌心,尾音还带着上扬的颤。
这次换林疏月主动,她扣住对方后颈,指腹揉进柔软的发间,在摩天轮缓缓下降的失重感里,轻轻贴上了那片惦记了一整天的柔软的唇。
这个吻像旋转木马的彩灯般晃眼,像棉花糖在舌尖融化般黏腻,仿佛涵盖了一整天的甜蜜。
夏树先是僵了一瞬,随即整个人像藤蔓般缠上来,手环住林疏月的腰往自己怀里带,指节无意识地绞着林疏月风衣的腰带——上午帮她系上时就在想,解开时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约会不需要计划,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就比如说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