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蒂尔·兰波眼皮都没抬一下,起身把自家老板手上的食物端走,盘子放在桌上,继而递给莫里哀一把餐叉后。
他才慢吞吞地说道:“桂林一直都这样,你现在才发现吗?”
走路没有声,跑的比谁都快,厉害倒是能吊着他们两个当沙袋打。
莫里哀拿着筷子沉默:“……”
相比较旁边的李桂林有点疑惑,他们俩怎么像吵架了似的。
转头看着他们俩又缓和气氛,夹起筷子捏着餐叉嗦面后。
李桂林才拿起果盘里削好的苹果咬下一大口,细嚼着清甜的果肉老实说道:“正所谓,一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
阿蒂尔·兰波:“噗嗤。”
无故被屑的莫里哀:“?”
白蹭一顿晚饭吃的他既难受又心塞。
不知道的以为某人故意装傻和阿蒂尔合起伙来欺负人。
直到吃饱喝足,才想起正事的莫里哀搓搓手,继续和兰波坐在沙发一边,闲聊关于投稿书刊的其他重要信息。
仿佛两个人在暗地商讨情报一样。
于此,听不懂法语,依旧躺在椅子上看电视新闻的李桂林得到阿蒂尔·兰波简单告知后。
他摸了摸下巴,认真思考道,“嗯,文坛我倒是搞不懂…你要是问我数学公式什么的那倒是很清楚的啦,不过你们真参与进去了吗?”
被丢在角落里的记忆尘灰久违的翻了出来。
片刻间,他便想起在横滨给兰波投稿的那位编辑,找机会打电话去回问一下,也许能知道更多。
“参与不重要,总得说桂林,你知道这个种花人是谁吗?”
阿蒂尔·兰波手指着莫里哀刚拿出来的电脑,里面正是登录界面上花里胡哨的小说榜头一。
“嗯?”
李桂林探头探脑地凑过去趴下,旁边的两人则用力摁着他的脑袋,防止他从沙发上掉下去,“嚯!茉莉花啊?真是个好名字呢。”
“不是让你夸名字啦。”莫里哀没好气地说道。
“咦?你们居然也有论坛。”
“哈?”莫里哀挑挑眉,伸手戳了戳某人脸蛋好奇问道,“亲爱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结果得到的只有李桂林一个难以言说的眼神,轻蔑一瞥。
仿佛再讲我当然知道了,就是没想到你这样奇怪的人也会上网冲浪。
莫里哀恼怒:“你别这么看我啊喂!”
“倒不是没有,谁叫巴黎的网速那么慢啊,就跟个山顶洞人一样,我刚来上午给国内朋友发的问好,他在家等了三天才收到的。”
李桂林撇撇嘴,又在阿蒂尔·兰波欲言又止的神情中继续说道:“而且我的账号地址主要在种花,如果没有办理特殊渠道,那根本卡不进国际论坛,当然我也登不进自家论坛。”
简单明了,甭想让他想法子,这边进去那边更不可能。
“呵,那你没什么用了亲爱的,乖乖去看电视吧。”把呆瓜脑袋推到一边,顺便又塞了遥控器过去。
莫里哀抱着手后躺在沙发上,棕红色的发丝仿佛失去了一层光。
他略有遗憾地说道,“唉,真是可惜,我还想知道榜单那些匿名者们到底是谁呢。”
像是猫抓干草窝似的,越抓心越痒,真的太想知道了。
“没什么可好奇的,这两天我会想办法把新诗写出来。”阿蒂尔·兰波十指紧扣。
目光却一直注视着抱腿蹲坐在电视面前看新闻的家伙沉思。
明明听不懂法语,但依旧看得津津有味。
感觉后背一阵诡异视线李桂林顿了顿。
努力坚持不到三分钟后,他才妥协回头道,“好了好了,兰波你别再看我了,我是有很多办法,但前提是你们不会拿来做坏事。”
“嗯。”阿蒂尔·兰波笑着点头。
打从他的潜意识中,就已经默认了什么都不懂的老板,实际手上的人脉和正歪路子简直多到离谱。
要明白,以前在横滨被溜去钓鱼的那艘大轮船,到底是从谁哪里包场来的。
“果然,你在撒谎啊。”莫里哀很快抓着某人的小把柄道,“为什么不说出来,你到底站在哪一边的!”
“我才没有!桂林就是不想告诉别人这有错吗?!”
因为这件事情他根本搞不懂,所以为什么要稀里糊涂地参与进去。
有办法并不代表自己真会这么做,是好事还是坏事,自己只想当个不管啥事的旁观者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同样,也老实听取过兰波的话。
这里每一个人,那都是不可取信的,现在的情况不就是他所说的一样。
越想越气的李桂林站起身跳到桌上高高站起。
随后,他单手指向莫里哀的鼻子大声反驳道,“请你不要平白无故地冤枉人,按道理来说,是你们正在光明正大的交流文学!明明那么光彩的事情却要像个心虚贼人一样背地里偷偷摸摸地干,这样子的你简直就是个厚无颜耻地伪善者!”
“你!”莫里哀气急了。
“你什么你?我说错做错了吗?!”
李桂林心一横,继续愤愤不平地怒斥道,“大多数人都生活在平静的绝望当中,高贵的理想为什么要和维生划为等号,诗,美,浪漫,爱,这些才是生存的原因!”
莫里哀甚至没来得及反驳一句,就被这席话止得连呼吸都似乎暂停了。
连阿蒂尔·兰波也是一样,两个人傻愣愣地看着站在木桌痛骂四方的家伙。
就在这时,李桂林突然止住声,眼神茫然地看着愣在他面前的两个人沉思。
然后,他张开五指,试着在他俩面前晃了晃,很好,没有任何动静。
才果断地从桌上跳了下来,连忙跑去厨房找抹布回来,仔细擦干净被鞋踩脏了的桌面内心惆怅。
完蛋了完蛋了!桂林又坏事了怎么办…
结果他刚一抬头。
就看着两个仿佛被时间静止了的法国人,原地一动不动的像个木头似的。
李桂林咬咬牙,紧张地攥紧袖子,皱着眉头说道:“那,那个,你们不要吓我啊,我不是故意说的这么重,要知道办法我等会再讲简单点,咱们有事好商量的其实…”
“桂林。”阿蒂尔·兰波突然说,“非常感谢你,又给了我一次全新的灵感。”
闻言,李桂林把盖住双手的黑袖子静静举在胸口,十分疑惑地歪了歪头:“不客气?”
不是故意踩在桌子上如是说,他也是气恼了才会这样。
至于说出口的话,都是自己下意识用模糊记忆中的欧洲,那引以为豪的文学口吻,特意来讽刺莫里哀本该倒换的现实。
结果自己还没听到兰波的回答。
一旁的莫里哀却兴奋地鼓起掌声,直到把手心拍的通红发痛为止才稍稍停下,“你是个天才,简直天才!”
说完,莫里哀转头与阿蒂尔·兰波彼此交流了一个眼神,各自上扬的唇角藏不住心中欣喜。
“咦哎哎?等等等!”然而,摸不着头脑的家伙惊讶地张开嘴道,“你们说什么啊?”
“就这样吧,亲爱的阿蒂尔,我先走了明天见。”
莫里哀起身松了松丝带领口,满意地拍拍在坐在地板上懵圈的某人,“哎呀,是医生?”
“对不起亲爱的,我收回我所说的话,相反我才是最最卑劣的那一个。”实在是太棒了,现在的他已经有了新歌剧的剧本素材。
李桂林:“?”
同样,莫里哀也与兰波挥挥手,随即一点犹豫都没有地向门口走去,关门离开。
“兰波?”等着某人回过神。
却发现阿蒂尔·兰波早就从亚空间里面拿出崭新的纸张和钢笔。
正趴在桌上,眼神格外兴奋与激动,指尖一刻不带停歇地奋力书写着每一句关于爱与自由的崭新新篇!
就这样,生怕打扰到已经沉迷在精神世界的阿蒂尔·兰波。
“嗯…好困。”李桂林迅速把电视关掉,转头就在他对面埋下脑袋,手枕着胳膊打起盹。
迷迷糊糊闭上眼前,发现兰波始终改笔每一句值得欢快的诗文乐此不疲。
相比较文学,他这一辈子只在乎成就几件事,读书上学解决温饱后,更多只有吃最好。
以往看得懂的,大概也只有老家为人民服务的简单大道理了。
对于精神美的体现,根本上不了同一层。
可是如果拿到大奖的话,那大家都会很激动开心吧,在自己困撅满足昏睡过去的那一秒前,他心想到。
夜晚一盏明灯照亮在小小的干净客厅里。
此时此刻的浪漫法国巴黎,暗地翻涌出无限难以想象的精彩即将降临。
“桂林,你是个好人,真是…太好了。”
直到第二天的太阳透过窗户,照射在某个毛茸茸的黑发脑袋上。
熬了一宿的兰波却静静地坐在对面。
他双手撑着下巴,眼神温柔面带微笑,目光看向身上盖着自己的风衣还在呼呼大睡且一无所知的家伙。
“我们这么早去见家长吗?”
还没睡醒的李桂林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头顶着翘起的呆毛,全程被阿蒂尔·兰波夹着胳膊拖去浴室洗漱。
一路从浴室洗漱拖到卧室换衣服,再拖到门外准备出发,嘴里还特意塞了块抹着黄油的焦糖面包。
“呼—”
始终闭着眼嚼嚼的家伙困得不行,手怀抱着胳膊垂下脑袋无力站在门口。
甚至连隔壁起更早的莫里哀探过窗户打招呼也没有回应。
眼睁睁在医生眼里,等阿蒂尔·兰波把诗歌稿心细整理好。
再全部塞进花园门口的大绿邮箱里。
事后,从车库里开出一辆崭新的白色敞篷跑车。
直接把李桂林一整个塞进后座位上用舒适是姿势横着躺,完事他才对莫里哀抬起下巴昂首点头示意早上好。
莫里哀:“……”
有点怀疑人生,这…真不是在拐卖吗?阿蒂尔你到底在搞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