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与茅野交情比较好的潮田渚犹豫地伸了伸手，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位朋友拉回来让她冷静一下，可是那一句『我姐姐』让他愣住了。

甚至，从女孩后颈缓慢延伸出来的触手让不少人惊呼出声。

原本对故事有些兴致缺缺的威尔帝眯起双眼，“真令人惊讶。”

单看死神和崛步营就知道触手对人体的负担有多大，可是这个女孩一直都没有显露出半点迹象。

“原来如此，”被抓着衣领的死神在震惊过后，反而是最快回过神的几个，“你是雅久里非常自豪的妹妹，雪村雅佳里？”

“待在这个教室这么久，我以为是我误会了什么。”自爆真实身份的雅佳里不在乎其他人的反应，紧盯死神不放过他任何情绪波动，“你对E班的学生确实很好，就连我也开始在为你找借口，说不定当时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呢？”

“可是现在你告诉我就是你杀了我姐姐？”

死神沉默了半晌，他摇头：“我没有杀雅久里，但那跟我动手的没有两样。”

“她是为了阻止我而死的。”

在那一年的相处里，雅久里开朗大方又有很多灵精古怪点子的性格慢慢让死神敞开了心扉。可是即便如此，身为死神的尊严和习惯使然，他在与雅久里的相处中仍留有一线。

表面上是死神限制了自己与普通人之间的交往的深浅，但心底他是自知自己已经与普通人无缘，不希望让这位有着良善的人扯进他的是非之中。

月球进行着相同实验的老鼠引爆了百分之七十的月球，柳泽判定要立即处理可能有着同样隐患的死神，刚好这个决策被雪村雅久里听到，她赶紧回到实验室想让死神快点逃走。

既然人都已经打算对自己出手了，死神也不再压制体内的力量。

被人绑到实验室后一直压抑的怒火终于得到释放，死神迫不及待地想用实验室强加于他的力量狠狠报复回去。

而对于不想伤害的雪村雅久里，他说了狠话，想让她对自己彻底死心再离开实验室。

这样后面的行动就不会波及到她了。

因为没有任何留手，实验室被毁得很彻底。但在报复行动过去之后，死神从心底涌出一股厌世的心理。

他什么也没有了。

——反正一年之后都会死，要不现在就引爆自己体内所有的能量，跟地球一起灭亡也不赖。

杀老师描述到这里，沢田纲吉不由自主地瞧了一眼六道骸。这么一对比……发现骸还是很正常的？好歹只是报复整个黑手党，不是整个世界？

说到毁世界，纲吉突然想到自己的朋友里面有个有前科的。

而且杀老师这个后续会发展成这样，跟这个前科脱不了干系！

思及此，纲吉有些气地鼓起腮帮子，别老一个两个都想毁灭世界啊！

自个儿生了两秒的气，纲吉又将注意力放回杀老师的故事中。

“就在我即将要暴走的时候，是雅久里她阻止了我。”

一直都用很平淡的声线在描述自己的事情的死神，首次在叙述中带了一点自厌的情绪。

“当时要是我再早个0.1秒发现就好了，”他看着自己的触手喃喃道，“我不止一次想过若是那时我有分一点精力去学怎么用触手治疗，是不是就能救下她的性命？”

触手地雷，以亚音速发起攻击的武器。

直接穿过雪村雅久里的腹部造成致命伤害，以至于大量出血让她等不来救援就夺走了她的性命。

死因跟到手的资料吻合，乌间惟臣朝学生们点头算是给杀老师的说法做了肯定。

听了完整的事情经过，雪村雅佳里松开了自己紧握着杀老师衣领的手，滑坐在地上掩面哭泣。

庆幸姐姐到最后心所托之人没有错，自己在这一年的挣扎也有好的收获，而转向对柳泽的恨则升上一个高峰。

沢田纲吉站起身握住因为主人复杂的情绪而有些暴动的触手，果断用零地点突破将其冻了起来。而在奥田爱美和中村莉樱把雪村雅佳里扶起时，褐髪少年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

在人家刚得知她姐姐的死因后，贸然提起拔除触手这样的事情似乎不太合适？

然而让所有人出乎意料的，雪村雅佳里在心情平复后率先提了请求：“请帮我摘除触手吧，杀老师。”

“我恨害死我姐姐的柳泽，触手的力量由他所制，姐姐也因为这个力量而死……”

“原本我是想用它对付杀老师的，”大约是刚哭过导致思绪还有些混乱，叙述都不太连贯，但雅佳里还是从心想将自己的想法说明白，“但既然现在知道真相了，我想，姐姐她应该也不会希望我继续使用它的。”

“柳泽我会想其他办法让他付出代价。”

死神眨眨眼，他温和地将触手放在雅佳里头上轻轻揉了揉：“恨这个字太沉重了，这种事情就交给大人来吧。”

“想必雅久里也更希望看到向前走的妳。”

当初她在描述自己童星妹妹的时候，眼中散发出来的自豪和欢喜是多么耀眼，言语中又是如何为在舞台上发光发亮的妹妹感到开心，时隔一年他都还记得很清楚。

第二次做拆除触手的动作，很明显杀老师的作业速度更快了。

而在这过程中，纲吉认真地对E班全体，尤其杀老师和雪村雅佳里两人保证道：“关于柳泽的事情我们也会帮忙。”

“这个触手实验，柳泽背后的家族想要做成成果与死气之炎有关，既知道了，我们便不会袖手旁观。”

没有提到接受了未来记忆的肯尼希，费科洛家族做的实验意图效仿修罗开匣，风的说法虽然不全，但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我记得纲吉君你来教室第一天时，你说你自己『只是来看看目前是什么情况』”赤羽业缓声开口，像是确定了自己印象没有问题，他试探地问：“这句话，以及从你到教室后的种种举动来看，你并没有要杀死杀老师的意思。”

“刚刚杀老师在讲他的事情时，你也表现得很镇定。”

“你早就知道所有的事情经过了，是吗？”

突如其来地询问让纲吉头皮发麻，来不及赞叹赤羽业的记性怎么会这么好，少年急忙在脑中搜索措辞。

这个要是没解释清楚，反倒显得他们似乎在放纵这类的事情发生，只是这次影响太大才不得已出手善后。

天地良心他们真的是在月球爆炸后才知道费科洛在做这样的事情！

“主次放错了，小鬼。”稚嫩却带着成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一听到这个声音，纲吉本来有些无措的心态又平稳了。

Reborn目光非常冷静，他径直跳上纲吉坐的沙发的扶手：“是因为我学生坚持，所以你的老师还能安安稳稳在这里站着。”

“也是因为我学生在，所以我们才开始调查整个案件。”

Reborn帮他起了个头，纲吉也急忙顺着他的话解释：“很多事情我也是暑假时才知道的，而且听过杀老师说后才知道更多的细节。”

“那你们现在对杀老师的立场是什么？”没拉住前原问出这句话的矶贝悠马无奈扶额，不过他也很想问就是了。

然而回答学生们的不是彭格列的任何一人，而是身处事件中心的杀老师：“观察喔。”

“你们查不到任何关于彭格列的事情，但是在里世界彭格列家族风评可是有名的好。”

“他们会让纲吉同学来椚丘中学，只是为了观察我这个超生物是不是真的会做出危害人的事情。”

本来还打算说什么沢田纲吉被自家老师一个眼神制止，而一向很信服杀老师的学生们似乎也接受了这个说法。

这一天收获的讯息量太多了。E班同学们几乎没什么精力再多留，都想回去整理整理思绪，因此由三位教师送回家，而纲吉则与Reborn，风，六道骸和威尔帝留在这间会议室。

“看上去他们似乎都在尝试接受杀老师的事情，杀老师应该也能安心了。”沢田纲吉摊在沙发上，回忆了一下刚刚的对话，他坐起身歪头问自家老师，“Reborn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说杀老师的恢复已经在进行当中了啊？说出来大家都能松一口气不好吗？”

Reborn睨了他一眼，“这是死神自己要求的。”

“他有他自己的考量，”杀手轻笑“也有自己一套教学生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