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得了自由出入太女府的特许，陈哲次日便按捺不住，一把扯起小喜，叫嚷着要去府外溜达溜达。心想自己可是要在这女尊世界干一番大事业的，迟早得出去闯一番，如今正好趁着这机会，提前熟悉熟悉外面的环境，多了解些门道，往后行事才有底气。

小喜亦是兴奋不已，自打卖身进了太女府，他极少有机会迈出府门。此刻，主仆二人兴高采烈地讨论着出府后的去处，少年人的活力展露无遗，相较平日，更多了几分生气。接着，他们掰着指头盘算外出要购置的物品，可算来算去，发现欲购之物繁多，恐怕银钱不够。陈哲赶忙让小喜取来每月积攒的月例，一看那少得可怜的数目，心瞬间凉了半截，暗自腹诽：这太女也太小气了！念头一转，他又记起太女赏赐的诸多奇珍异宝，当下便要小喜找出来，打算拿到外头典当了换钱花销。

小喜一听，吓得面无血色，急忙伸手阻拦陈哲，急声说道：“小郎，这话可千万不能乱说！太女所赐之物，只能妥善保管、精心收藏，怎能拿去典当？万一被旁人听了去，可要惹下大祸。”陈哲闻言，不禁一怔，心下纳罕：还有这规矩？那这算哪门子送给他的，敢情就是让他暂存罢了！这不是明摆着占他便宜嘛！

恰在此时，晴小侍拎着礼物又上门来找陈哲了。这回，他特意托母亲寻了些时下流行的男儿首饰，件件价值不菲，心里想着“礼多人不怪”，料想哪个男儿能抵御精美首饰的诱惑呢？

陈哲瞧见这阴魂不散的晴小侍又来了，正心烦意乱，顿时不耐烦起来，扭头便让小喜撵人。晴小侍见状，赶忙开口：“小郎别急着赶我走，这次我送的礼，您保准喜欢。”说着，忙不迭地示意小厮打开带来的盒子。陈哲探头一瞧，里面尽是些精美繁复、花里胡哨的首饰，登时气得七窍生烟，毫不留情地挥手驱赶：“赶紧滚，这些玩意儿我可不要，看着就女气！”

晴小侍这下彻底没辙了，满心无奈：这哲小侍咋就这么难讨好呢？送这不要，送那也不稀罕，难不成是瞧出他的心思，不愿与他交好？不成，绝不能就此放弃！他咬咬牙，让小厮收起首饰，强装镇定，仿若听不出陈哲话里的嫌弃，自顾自地找起话题来。见小喜在一旁收拾包袱，他心中疑惑顿生：他们这是要出门？一个小侍，还能出远门？不由问道：“小喜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小喜身为小厮，不好不理会晴小侍的问话，抬眼瞅了瞅陈哲，见小郎并无阻止之意，便老老实实地回道：“殿下昨日恩准咱们小郎可以出府，今日我们正打算出去呢。”

晴小侍听闻此言，惊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内心波澜起伏：竟然能得到太女殿下的特许，自由出入太女府！这是何等殊荣啊？哪怕是主君，也未曾有过这般待遇，太女殿下竟宠溺陈哲至此？看来自己这步棋走对了，押宝哲小侍准没错！这哲小侍眼下虽还只是小侍，将来必不会止步于此，趁他还没彻底发达，可得趁早打好关系，往后定能跟着沾光！跟着喝口汤也行！

只是，陈哲着实太难讨好，小喜话音刚落，他又急着撵自己走。晴小侍心急如焚，眼珠子滴溜一转，计上心来：哲小侍父家不过是小商户，他又是个庶子，听说还是被陈家主君卖到太女府的。陈家主君本就厌恶陈哲父亲，急着把他打发走，且太女府里给小侍的分例也不多，才几十两，还得时不时打赏下人，想必陈哲手头拮据得很。虽说太女赏赐了不少宝贝，可那是太女的赏赐，哪敢拿去换钱呐！主意既定，他也不顾陈哲的冷脸，上前亲热地拉起陈哲的手，笑道：“竟是要出去游玩，哥哥我羡慕得紧呐！”说着，他佯装随意地四下瞅瞅，悄悄从怀里摸出一叠银票，迅速塞到陈哲手里，压低声音道：“哥哥琢磨着，小郎难得出去一趟，肯定有不少心仪之物想买，咱们同为小侍，哥哥知晓府里分例少，保不准碰到喜欢的东西却囊中羞涩。这是哥哥的一点心意，您可别嫌弃。”

言罢，他紧盯着陈哲的反应，却见陈哲一改往日的冷淡，麻溜地接过银钱，满脸堆笑，热络地拉着他的手招呼：“快坐快坐！”又扭头假装训斥小喜：“还不来上茶，晴小侍都站这么久了，你也太没眼力劲儿了！”陈哲心里直乐呵：这晴小侍可太上道了，正愁没钱呢，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小喜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暗自嘀咕：这晴小侍，平日里看着也精明，怎么今儿个就这么上赶着给咱们小郎送钱？虽说小郎眼下是得了太女殿下的几分宠爱，可在这府里，谁知道往后的事儿呢？万一哪天失了势，这晴小侍保不准就变脸了。不过话说回来，有了这钱，咱出去也能松快些，只要小郎高兴就成。小喜一边想着，一边手脚麻利地去泡茶，心里还惦记着一会儿出府得多留个心眼，别让小郎闯出什么祸事来，要是真惹出麻烦，自己这当小厮的，首当其冲得挨罚。

晴小侍被他这变脸的速度惊得暗自咋舌，心下不禁苦笑：原是之前思路错了，瞧这陈哲见钱眼开的模样，哪是什么懂得欣赏的主儿，只能用俗物打动。

晴小哲心里明白，陈哲让上茶不过是客套罢了，东西都收拾妥当了，肯定急着出门，他也不便再继续纠缠，既已达到目的，就不再逗留，省得惹人生厌、适得其反。如今知晓了陈哲的喜好，往后有的是机会拉近关系，于是赶忙说道：“小郎既急着出门，那哥哥改日再来找你。正巧我待会儿要去孙侧君那儿，就先告辞了。”

陈哲见他如此识趣，愈发满意，笑着应道：“行，下回再聊，慢走哈。”

只是陈哲不知，这晴小侍是个大喇叭，待晴小侍离了他的院子，太女给他自由出入太女府的恩典这事，便如长了翅膀一般传遍整个后院。

陈哲见晴小侍走了，就兴奋地蹦了起来，手里攥着那叠银票，小喜出来见晴小侍不在也没多问，跟着小郎兴奋地一起数钱，一数，足足一千两！两人激动得满脸通红，陈哲更是心花怒放：“发了发了！这下能出去可劲儿买了，这古代的玩意儿，样样都新鲜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