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这个和石头一样硬的青年,陈满推开椅子,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他站起来,走近青年。
语重心长,像个慈爱的长辈,“为官之道,估摸着你也懂了。”带着隐隐的试探。
压迫感扑面而来。
谢淮止不为所动,“下官定会谨记为官之道。”
知道他没听进去,陈满也不在意,年轻人都是心比天高。“常景青的案子我让逸方接手,你不要掺和了。”
“李司直手上还堆着京中不少案子,下官赋闲已久,这案子……”谢淮止定定地看着陈满,冷冽的声音透不出情绪。
身姿如松。
此时,大理寺司直李逸方还在另一个地方埋头苦干。
“这些年,你都没真正快活过。当年元生寄过信让我帮忙,我很后悔,当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出手,害你去了青州。幸好没看错,你的确才华横溢。陛下看重你,你也有实绩,前途无量。”被调到大理寺,陈满心知肚明,陛下非常看重谢淮止。
他快乞骸骨了,这个职位正好空出来了。
“大人抬举下官了。”谦虚谨慎。
“上次薛定深的案子闹得满城风雨,朝中老臣早已心怀不满,让你赋闲在家是为了你好。淮止应该不会不明白我的一片苦心。”陈满目光紧紧地盯着谢淮止的脸,往前走了两步。
这个时候谢淮止也没有变化,拱手行礼,“下官清楚大人的一片苦心。”
看他这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绝,陈满头疼。
“上次庄静檀减刑,谢家帮了不少忙。”如果不是背后有人,小小的大理寺少卿如何求所谓公道。
果不其然,一直面色沉静的青年听到谢家两字,脸色一变。
陈满也没有想到,谢淮止是谢家人,真是耐人寻味。
朝堂上只有几个人清楚这一点。
“你呢,也应该到成婚的年纪了。我那个幼女姿容秀丽,品性上乘。或者你有其他想法都可以。成亲是人生大事,不能草率。我听谢阁老的意思,他属意王家小姐。”
陈满把案宗放下,似平常长辈一样关心后生。
“大人,我与谢家毫无关系。”
声音沉沉的。
谢淮止不欲多言,直接否认陈满的猜想。“下官出身微末,不敢攀扯谢家这种世家大族。”
“虽不知原因,我的话也不是因为谢家。我的女儿和你很相配。”看到谢淮止不假思索地要拒绝,陈满摆摆手,“先回去吧。常家的事别多插手。”
赶人意思明显,谢淮止只好告退。
案宗孤零零放在桌上。
徒然间——
陈满忍不住扶额,目光悠远森冷。
暗卫从阴影处走出,看出大人头疼。
“大人,何必担忧一个谢淮止。”
“他比元生更难对付。”陈满喃喃低语。
姚元生和他是同窗是政敌也是挚友。政见不同,朝堂斗争,让那个一起读书玩闹的同窗挚友愈走愈远。
而且,姚元生是士族出身,心高气傲,恃才傲物,之前有读书人的天真。他的学生谢淮止没有。或许是之前连中三元时还有几分意气风发,如今稳如泰山。
出身贫寒,吃过太多的苦。就算在大理寺被架空排挤,谢淮止也会找到事做。没案子办,就去库房整理卷宗,不内耗。
这种才是棘手的。
“传密信给林相,”陈满提笔流畅写下一行字——
谢淮止或与陈郡谢氏有关。